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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雪(68)+番外

「你对我们说了瞎话。」秦易海与她在门外街边对峙,时辰尚早,路过的人不多,两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没错。」翠玉承认下来,「我是对你们说了瞎话。」

「没想到,你们红门也投靠了乔敬生。」秦易海斜睨她,目露凶光。

「这也没什么想到不想到之分。」

「檀香尘太相信你。」秦易海朝门内望一眼,连寒与乔一明还在大厅里,乔一明抬起袖子拭着檀香尘嘴边的血迹,连寒则望着他们。

「她性子直,脾气烈,在江湖中打拼这么都年,心眼还是没长齐。」

「武林大会时,你们红门便已经和乔敬生为伍了,是不是??」

「没错,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知道利霓裳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宝藏已毁,又怎么会有要挟利霓裳的把柄??」翠玉一串反问砸在秦易海耳边,掷地有声。

「对,你是利家四房,以你的本事,在利家那么多年,探听到这些事情那是易如反掌,利霓裳那张完好无损的脸也是你的功劳。」秦易海道。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死檀香尘?为什么我们红门要和别人为伍??」翠玉眨了眨眼,温顺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露在裙外的鹅黄色绣鞋。「昨天我收到当家的飞鸽传书,并不是要我回去,是派给我一个暗杀任务。」

「暗杀檀香尘。」秦易海接着她的话说道。

「对,就是暗杀檀香尘,我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翠玉抬起头,她不再笑了,严肃真诚地看着他,「秦易海,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你似乎不是。」

秦易海冷笑一声,松开手,翠玉动了动肩膀,她说道,「大势所趋,你又何必太执着,来日方长,一时容忍便可为今后之大计,有何不可?」

「以退为进,我向来不喜欢。」秦易海垂手而立。

「既然如此,也就休怪江湖无情了。」翠玉转身,秦易海亦转身,「就算与整个江湖为敌,我也不会屈于人下,为朝廷卖命。」

他再次踏入宅内,神色冷漠,连寒释然一笑,「我去收拾行囊,与你们一同回昆仑。」

乔一明已坐到桌边,出神地对着檀香尘,他的衣衫上也染上了血,一块一块的零落着,看上去像穿了件印染失败的衣服。

连寒走时,掩上沉重木门,乔一明听见那吱嘎的响声,才回过神,他侧身望向声音的来源,视线却被秦易海挡住,他撑着桌子起身,秦易海苦笑道,「事情搞砸了。」

他对他坦承自己的失败,让乔一明有些惊讶,也有些突然,他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秦易海看他神色慌张,走近一步,揽他入怀,乔一明安抚般地轻拍他的背。

与他相拥咫尺,还是会觉得痛,心里总是散布着这些细密的疼痛,因为有太多过去,太多纠葛,交缠在他们之间,总是无法使两人真正坦诚相对,衷肠不诉,情思难表,只得是隐痛难言。

秦易海的下巴磕在他肩上,温柔低沉的声音靠得他很近,「阿一……我……有些累。」

他说,他有些累。

乔一明想起自己母亲所说,说他对秦易海太过依赖。

或许,说不定,他们两人是互为依赖,自难相舍。

想到这儿,乔一明不由抱紧秦易海,他告诉他,「我们,回昆仑。」

「你爹娘那里……」

「我宁愿在千里之外想起他们,也不要胆战心惊与他们在一起,那样的亲情已经不算是亲情了。」乔一明对他说道,一言一句都坚定决绝。

「阿一。」秦易海只在他耳边轻唤着他的名字,听进乔一明耳中,却成了一声叹息。

有些沉重,也有些愉悦。

连寒只身出现在秦宅门前,秦易海会心一笑,知他已经白烟云托付了,乔一明不解,问道,「白烟云怎么办?」

「烟云我已将她托付给了白清尘,她并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有她在,总比跟着我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好。」连寒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情,却是无奈叹道。

三人简单收拾了东西,雇来辆马车,将檀香尘的尸体一并抬上车,带去郊外埋葬。秦易海锁门的时候,乔一明想到一个地方,「不如埋到附近后山,我认得去那里的路。」

其余二人都同意了,马车行到后山时,已是日落时分,日光也带上了寒凉,满山枯木落叶刻画出冬日萧索。连寒向山脚下的农户买来农具,三人便在山腰上为檀香尘挖了个简单的坟地,草草将她入葬,乔一明找来一些碎石,堆在坟上,日头西落,那最后一缕光辉照耀在这片简陋的坟墓上,三人静默着,直到这缕阳光消失,天幕被刷成了青蓝色,才离开。

从后山下山,还要路过城里,经过万花楼时,乔一明正探出脑袋向外张望,桂花正在门口贴着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了乔一明,忙喊住他。车夫拉了拉缰绳,马车停下,乔一明利落地下车,跑到桂花面前,「桂花姐,什么事??」

「哎呀,我这破记性,就是工钱,上次见着你想起给你工钱时,你已走了,我盘算着还能不能再见着,没想到还真让我遇上了,来来来,快进屋,我把工钱给你结了。」桂花贴好手中招请杂役的红纸,拉着乔一明进了万花楼。

「四娘呢?」乔一明见楼里生意不错,柜台上不见小胡子也不见凤四娘,便问道。

「哦,都出去了,小胡子陪着四娘去买米去了。」桂花弯腰在柜台里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个写有乔一明名字的木牌和一块碎银放在了柜台上。

「喏,给你的,拿好了。」桂花拍拍他肩,有客人招呼她倒茶,她提着茶壶匆忙走开了。

乔一明将那木牌和碎银放入怀中,走出万花楼时,他回首深深看了眼这里,食客满座,穿梭其中的杂役忙碌又充实。桂花朝他欠身一笑,算是道别。他也回以微笑。江南此行,犹如一梦,原以为终生便将在梦里沉静安逸,终被现实催促着醒来。

他的翠绿芭蕉倚靠灰白墙面,青石板上细雨迷蒙,垂柳岸边吴侬软语,夜色如醉,且歌且行的江南,就被一连串马蹄声彻底甩在了身后。

尾犯序

第六十四章

自江南向北,上昆仑,日夜兼程,半月便能到达。就在三人刚出江南不久,马车行在官道上,车夫便遭遇不测,一刀被人砍去头颅,鲜血四溅,两匹骏马受了惊吓,狂奔起来,索性连寒懂得驾车,赶忙从车厢内出来,将车夫尸体踢落道上,拉起缰绳,扬起马鞭训诫了马匹,一阵摇晃颠簸之后,马车终于停下。

秦易海翻身下车,方撩开车帘,就和一青衣蒙面人打了个照面,此人持刀,宽薄刀片唰唰向着秦易海舞来,秦易海一闪身,大刀冲着乔一明面门而去,乔一明赶忙紧贴在车厢上,秦易海一手扣住持刀人的肩膀,手上用力,将他向车外拖拽,持刀人被拉住车外,与秦易海过起招来。乔一明听着刀剑相交之声,想是连寒也在与人争斗,当是时,闪着银光的刀锋扎入车厢,直逼乔一明,幸好是刺穿对面车壁,乔一明并未受伤,惊吓之余,也下了马车,他刚一踏上地面,就有个刀客迎面而来,虽说武功不再,可到底是练过功夫的人,对于那刀客的刀法,乔一明还能有所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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