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浔说,“拿着用呗。”
他说完,自觉地退场了,退到路敞身边,还非常八卦地制止了他想要离开的脚步,“先等一下。”
隔着人群,他看见穆漾小心翼翼地撑开了手里的雨伞。
碰地一声,在雨幕中绽开一朵黑色的伞花,随着人群慢慢走远了。
关浔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微笑,满足地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路敞:“......”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剧情。
路敞看他又把伞拿了回来,问:“她自己是有伞的吗?”
“有啊。”关浔说,“太有了。”
他把课本塞在怀里用外套遮着下了台阶,站在屋檐外撑开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漫展那天晚上回家,关潼跟我聊当天的经历时提到了另外两个人。你猜她怎么说的。”
路敞:“怎么说?”
“她说,觉得王维文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二次元那些东西。一整天时间里都只陪着她们帮忙拎周边了,自己基本上都没怎么玩儿,不像是对漫展感兴趣的人。”
关浔眨眨眼,朝他伸出了手,“那你说,他去干嘛的呢?”
路敞笑了笑,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握住他的手往前跨了一大步,跟他一起躲进伞底。
跟预料中一样。雨下的太大了,即使挨得很近,走到宿舍也免不了湿了半边身子。
回去后争分夺秒的洗了热水澡,关浔擦着头发出了浴室,见路敞正坐在床边发呆。
看到他出来,路敞拿起桌上的电吹风晃了晃,“过来。”
关浔蹭掉鞋子,赤脚走了过去。
床边铺了软软的地垫,踩起来很舒服。靠着床坐在地上,高度适合,正好方便他吹头发。
路敞沉默地打开电吹风,看着指尖的发丝一点一点变得干燥,一句话也没说。
一直到耳边的风声停止了。关浔向后仰着脸倒在他腿上,笑着亮出一口小白牙,“哎呀,倒着看也这么帅。”
路敞被他逗的弯了弯嘴角,放下吹风捧着他的脸揉来揉去,闷闷不乐的样子。
“长得这么帅的人是不配有烦恼的。”
关浔抬手覆在他手上,拉下来放在自己肩膀,“怎么啦,跟我说说嘛。你不喜欢我聊别人的八卦?”
路敞摇了摇头,把之前见路老夫人的事跟他大概说了一遍。
关浔听故事的表情从津津有味变成了啧啧称奇,“原来你们家还是豪门吗?”
路敞没听过这个词,不过从字面上理解了个大概,“基本上是。”
“那咱一定好好学习,嗷。”关浔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不然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
“......”
但那……真的算是我家吗?
路敞在心里质疑着。
他真的能跟这样一个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长辈相处,成为家人吗?
“今天晚上我收到了她的短信,约我再见面。”
路敞说,“但我其实,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虽然在家里时宋轻舟说过,觉得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一想到又要跟这样固执的长辈面对面,还是让人很有压力。
“没有吧,我觉得你上次就对付得挺不错的。”
关浔想了想,补充道,“特别是‘我跟我男朋友住在一起就好’那句。”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翻大纲。好像要开始完结倒计时啦。
第71章
路敞顺着他的话又把当时的情景在脑海里重温了一遍,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其实我那时候......有点生气。”
“你还会生气?”
“嗯。”
路敞说, “因为觉得她语气很不尊重别人。”
对自己唯一的孩子尚且是这样的态度,他总觉得,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跟关浔的事, 也会用那样的语气来针对他们。
虽然知道是自己想得太远了。但他容不得别人说他们一点不好, 尤其是容不得别人说关浔不好。
光是这么想, 都觉得不开心。
但是事后再想她说那些话时的语气,反而会因为太果决了, 让人有种“其实她也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坚定, 只是为了在给自己暗示”的感觉。
路敞觉得, 或许她也不是不想跟儿子和好, 只是拉不下面子,所以才那么急切地想要“拉拢”自己这个孙子来给她心里添些慰藉。
但就像他们曾经说过的,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他在中间或许能起些促进的作用, 但归根结底, 母子之间的心结只能让他们自己去解开。
“说到底, 这样的老太太就得让人哄着。哄就完了嘛。”
关浔说,“哎呀,一看你就知道你爸是什么性格了。换成是我, 分分钟给你们搞成大团圆结局。”
路敞笑着看他,“你很擅长哄人?”
关浔想了想, 机智道,“我更擅长被哄。”
路敞又问, “那,你爸呢?”
“没再见过了。”自从爷爷葬礼过去以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关浔说,“我又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你看我?看不出他来的。我们可不像。”
路敞点点头,握住他的手用了些力,把他拉到床上来。
关浔爬上床躺在他旁边,翻了个身抬腿横在他身上抱紧,“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小朋友现在该睡觉了。”
“可你不是总说‘我们成年人’blabla……的吗?”
关浔本来已经枕着他手臂躺下了。闻言又抬起脑袋,目光微微向下看着他,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理直气壮,“那你不是也总叫我......”
路敞默契地秒接,“baby。”
“是吧。”
关浔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关灯睡觉。”
路敞忍不住又笑起来。片刻后支起身子在他额头亲了亲,关掉了床头灯。
“晚安,我的小朋友。”
**
第二天晚上的班会时间,两个人在桌上互相丢小纸团。
上次去逛书店买了好几本资料书和试题卷,有一本要用的关浔落在家里了,正在纸上各种撒娇要求他同桌晚自习下课后跟他一起回去拿。
其实说一句就行了,路敞不可能不答应。两个人都知道,但是谁都没有剥夺“喜欢表演撒娇”和“喜欢看他撒娇”的乐趣。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等到周末再回家去拿吗?”
“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缺失这几天的知识摄入量,怕耽误我自己进步。”
关浔:“我这么热爱学习,都不给我鼓鼓掌吗?”
路敞一贯配合,在纸上写了一串“啪啪啪啪啪啪”送给他。
关浔看着总觉得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看起来有点黄暴。
这边他们小纸条传的不亦乐乎。讲台上,老刘滔滔不绝的讲话声一顿,越发严厉起来。
“尤其是上课传纸条这种行为,不准再出现!”
“......”
尤其什么?
关浔看了看自己写了一半的小纸条,又一抬头,跟老刘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里咯噔一声,小声问,“他刚才说了那么久,都在讲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