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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城风云(9)

“红虾哥……”

一个私人教练小跑着到了他跟前。

红虾咬紧嘴唇,牢牢抓紧跑步机,他的手腕不停颤抖,手指关节几乎看不到血色。

“红虾哥,您没事吧?”那私人教练伸手扶了他一下,红虾一把推开他,跳下跑步机,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说道:“你们机器坏了,叫阿豹快点找人维修。”

那私教还要说什么,红虾接起个电话,连澡都没洗,带着一身臭汗跑出了健身房。时间不早了,是费觉来电要他送他去机场。

第2章

费觉在公寓楼下的大厅玩了两盘宝石迷阵,眼睛酸痛,干脆放下手机趴在沙发上打盹。迷蒙中,一个梦才发端,他就被红虾叫醒。费觉剜了红虾一眼,气愤道:“一口咕噜肉才夹到嘴边,就被你叫醒了。”

红虾指着外面:“走吧觉哥。”

红虾的手垂下来,费觉看到了他关节上的擦伤,他把红虾的手抓了起来,抬起头玩笑道:“哇,难得看到榴莲破皮。”

红虾道:“和猫山皇竞争天下第一榴莲啊,竞争很激烈的,差点闹出人命。”

费觉噗嗤笑出来,红虾也微笑着,他看了看费觉,在沙发前后找了一圈,奇怪道:“觉哥,你的行李呢?”

费觉哼笑了声:“还行李……”他话到这里,示意红虾往外看,红虾转过半个身子,原来是莫正楠拿着把黑伞由远及近走了过来。

费觉道:“太子爷大扫除,旧东西通通扫地出门,算啦,又不是去度假,说不定晚上就回来了,带什么行李啊。”

他从口袋里挖出根皱不垃圾的香烟,费劲捋直了,问红虾要打火机,红虾替他点上了烟,两人推门出去,和莫正楠打了个照面,异口同声道:“莫少,早。”

莫正楠回了声早,看着他们:“这么早你们要去哪里?”

他满身的烟酒脂粉味,盖也盖不住,好在嘴里在嚼口香糖,说话时口气还算清新,可费觉还是被来势汹汹的香水味熏得够呛,连打两个喷嚏,吸着鼻子冲莫正楠竖起大拇指,道:“太子爷回国头一天,一夜风流,好潇洒。”

莫正楠低头嗅嗅自己衣服,脱下了外套挂在手臂上。费觉和他摆手当作告别,别过脸催红虾:“走啊,愣着干什么?”

红虾一点头,小跑着去开车,莫正楠把费觉给喊住了,追问道:“你去公司啊?”

费觉说:“我说了今天搬走啊。”

莫正楠追出去两步,高声问在倒车的红虾:“红虾,平时公司这么早就开工?有人上班吗?”

红虾把车开到了费觉身前,摇下车窗,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三明治和凉茶招呼费觉说:“觉哥,给你买了早点。”

费觉正要上车,却被莫正楠从后面一把拉住,不等他说话,莫正楠连珠炮似的问了他一串:“你要搬去哪里?谁让你搬家了?房子什么时候找的?你一个人住?”

费觉一时茫然,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瞅着莫正楠说:“我赶时间,下次再说吧。”

“ 你倒时差啊?快点回去休息吧。”

“外套穿起来吧,早上风大。”

他嘻嘻哈哈一通糊弄,莫正楠就是不松手,扒着车窗,眼巴巴地看着他,费觉笑容越大,关心得越细致他的眼神却越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莫正楠恳切道:“你下车,我有话和你说。”

“我真的赶时间……”费觉话音未落,莫正楠自说自话爬上了后排座位,还道:“那我也去公司看看。”

费觉和红虾面面相觑,红虾清嗓子,给费觉使了个眼色,费觉遂道:“我替你约了蒋律师,今天中午见面,你爸的证件还有存折,你昨天都找到了吧?蒋律师的电话和地址你有吧?”

莫正楠无动于衷,他从后视镜里打量红虾:“开车啊?怎么不开。”

红虾陪个笑脸,费觉道:“开车吧,送莫少去吃个早茶。”

莫正楠道:“哦,原来你们是去吃早茶。”

费觉不说话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三明治,灌下半瓶凉茶,才问说:“美国没早茶吃吧?”

莫正楠望向车窗外,没接费觉的话茬。红虾把车开到附近的龙宫酒店,费觉让莫正楠先下车占座,他和红虾去停车。莫正楠道:“我和你们一起吧。”

他还扣上了安全带,坐得更稳。费觉说:“你不知道这里生意多好,我们拖拖拉拉半分钟,进去就要多等半个小时。”

“兴联的红虾和费觉去外面吃饭还要等位?”

费觉笑开了:“又不是螃蟹,到哪里都横着走。”

莫正楠纠缠着他:“那你怎么不去?你把我爸照顾得服服帖帖,轮到我了,连吃顿饭都要我自己下去占座,那以后那声莫少还是免了吧,人前人后也别管我叫太子爷了。”

红虾偷摸着瞥费觉,费觉的上下牙齿磨了又磨,千言万语只得一句话:“你下车。”

莫正楠犹如听了耳旁风,东张西望就是不下车,还指着外面进出龙宫的男女老少,不咸不淡地说:“哇,都是来吃早茶的吧,等上一个小时都不知道吃不吃得上。”

费觉说:“我赶时间去机场。”

红虾拿了瓶水,默默喝水,一句话也不说。

“我也去。”莫正楠道。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你也去?”

“不是去机场吗?”

“你下车。”费觉第二次这么说。莫正楠把护照掏了出来,在后视镜里秀给他看。红虾提醒了费觉一声:“觉哥,快九点了。”

倒是费觉先下了车,莫正楠见状,赶紧把两边车门都锁上,还爬过去拔了红虾的车钥匙,红虾正喝着水,看到后方伸过来的手,反应都来不及,钥匙就被抢了,他一着急,喉咙里呛了水,一边咳嗽一边扭过上半身想把钥匙抢回来,孰料莫正楠直接把车钥匙吞进了嘴里,对着他摊开了双手。红虾瞪直了眼睛,拍打着胸口还没从呛咳中缓过来,而车外面,费觉拿锁上的车门完全没辙。他拽了两下门把后,转身去路边拦出租车,路上车来车往,可就是没有一辆空车,莫正楠通过放下的车窗喊他:“你上车,红虾开车,我们去机场。”

费觉走回来,趴在车窗上,好声好气道:“莫少,我们不玩儿了啊,您下车吧,回头我和你解释,我真要来不及了,真不能带您一起去,您就别趟浑水了,不合您的身份。”

莫正楠油盐不进,腰杆挺得笔直,还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他个子高,费觉弯着腰看过去,在天桥和高楼盖下来的阴影中很难看清楚他的脸孔。费觉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很像一个活在他梦的发端里的男人的轮廓。

费觉半蹲下来,把手伸进了车窗里,但车窗的缝隙太窄了,他够不到车门锁,只能在空气中掏了又掏,抓了又抓。

红虾已经不咳嗽了,他看时间,劝费觉说:“觉哥,就去机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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