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海水就像是一条终于从浴缸里逃出来自由了的大白鱼,周犀微微眯着眼睛看他在浪花里翻滚,偶尔在水面消失了一会儿,周犀刚刚有些担心,就见他从另一边远处冒出头来,偶尔还远远的跟自己挥手。
他踩水时尤其好看,能让半个身子都稳稳的浮出水面,身上的水珠子在阳光照耀下亮晶晶的,肌肉线条纤长结实,笑起来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周犀看了一会儿就转移了视线,咳嗽了一声把刚才放到一边的浴袍虚虚的盖在下半身。
晚饭时就在疗养中心喝的蔬菜粥,吃的是当地有名的大花卷,一个就够他们三口人吃饱了,花卷里和面时应该是放了奶粉,奶味香浓,松软可口。
第二天下午,舒望北从疗养中心借了烧烤炉和烧烤架,他开车去当地的菜市场买了牛羊肉、猪五花、调料和各种蔬菜,还买了几样适合烤着吃的海鲜,他是不敢吃了,但是奶奶和周犀可以吃。
傍晚时,太阳慢慢西去,气温下降了一些,空气中还残留着滞留的热度,海水也是温温的,舒望北把炉子和烤架都支起来,就支在海水边上,又从餐厅要了个小桌子搬出来,正式开烤。
先烤羊肉串,舒望北买的是整条羊腿,自己用刀一块块切成肉丁,足足切了得有二十多分钟,自己买的羊肉只放一点点调料烤出来就特别香。
奶奶牙口不好,羊肉串不能多吃,舒望北就赶紧烤猪五花,五花肉切成了特别薄的薄片,调料已经事先腌制好,两边涂上满满的蜂蜜,放到碳上烤到冒油,边角都有些焦了,这时候吃口感最好,入口即化,又甜又香。
牛肉就切成厚片,放在铁盘上慢慢烤,舒望北没吃过牛排,但看过菜谱上的做法,外国的调料买不到,就干脆自己改进一下,用中国调料做成中式牛排。
这些都吃完了开始烤蔬菜,茄子、青椒、大蒜都能烤,吃起来特别解腻。
这顿饭吃完,太阳已经只能看到半张脸了,三口人肚子都饱饱的了,舒望北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又开了两听啤酒,和周犀碰了下慢慢喝着。
海边的夕阳很漂亮,太阳又大又红,远处的天边都是红得发紫的火烧云,海滩上的人们脸上都被映照的红通通的。
“生活真美好啊。”舒望北感叹道,“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还能有这么安宁快乐的时候。”
周犀拍了拍他头顶,“年纪轻轻的,说话别这么老气横秋的。”
舒望北回头看他乐,“我是提前把我四十岁时想说的话说了。”
周犀也弯起嘴角对着他笑的温柔,“以后你都会安宁快乐的。”
......
回程的路上,舒望北歇了两次才把车开回家,出去一趟,就算每天都很悠闲,还是会觉得有种懈怠的疲惫。
到家门口时天已经擦黑,邻居家大姐从院子里远远看见他们回来了,赶紧小跑着过来。
“哎,你们可回来了,这两天小舒他们家那亲戚来了好几趟了,来了见没人就在门口破口大骂,还使劲儿踹门,那样子可太吓人了。”
舒望北到门口看了眼,朱红色的大铁门已经被踹瘪了一块,油漆也变得斑斑驳驳的,他皱了皱眉头。
舒望北绕到车后备箱里拿出一兜子海鲜,找了个塑料袋装了五六个螃蟹给了大姐,“这几天你们都受惊了,这是我从海边买回来的螃蟹,都还活着呢,您拿回去煮了吃,算是我给您赔罪了。”
大姐立刻满脸笑容收了,这稀罕东西平时可是没机会吃到的。
等开了门进屋,奶奶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眼角隐隐有泪光,她拉着舒望北的手叹气,“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
舒望北抱了抱奶奶,“您别多想,没事的,都会解决的。”
晚上睡觉前,舒望北特意检查了大门和屋子门窗,都锁的严严实实的,晚上睡觉也不开窗了,热了顶多吹会儿电风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想真出了什么事再去后悔。
第二天他送周犀去学校,才听说他大伯和舒龙不仅去家里闹了,见家里找不到人还跑到学校来闹,被校门口保安给制服了,后来被警察给带所里去教育了一番才放出去。
舒望北给保安赔了不是,每个都给买了盒烟表示感谢。
兴许是被警察抓过一回害怕了,舒望北小心了几天,都没见他大伯家里来找茬。
可是没消停几天,有一天吃完晚饭舒望北正和周犀一起看新闻联播,突然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吵的厉害,他跟周犀说了一声,就跑出去看。
九月份晚上七点多时,太阳已经将落不落了,天色有些暗,但还能看得请东西。
在他家附近路口拐角处,远远的舒望北就看见一个人背朝上倒在地上,身下一汪血正一边向四周蔓延一边慢慢下渗。
舒望北心里不由得一跳,再往人群拥挤的地方看去,正看见一群人按着个眼熟的人,那人强壮高大的身体还在拼命挣扎,舒望北看过去的时候,人群中正好出现一个空位,那人抬起头,眼神恶狠狠的直瞪过来,脸上绷紧的肌肉形成的那个凶恶的X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是舒龙!
舒望北心里一惊,下意识加紧几步跑过去,已经有个眼熟的邻居在倒下那人的身边,试那人的呼吸。
“还有气儿。”邻居说道。
“我回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舒望北赶紧往回跑,进了书房就给医院拨电话,医院说马上派车过来,他又赶紧从家里柜子里找出个干净的白床单,拿剪刀剪出口子撕成条。
周犀皱着眉头看他,“出什么事了?”
舒望北回头看他,脸色苍白,“舒龙杀|人了,就在咱家门外。”
奶奶惊的把手里的果盘掉在了地上,舒望北没时间安抚她,拿着布条往出跑,周犀拉住老太太的手,“人还活着,等等看吧。”
奶奶眼泪顺着满布皱纹的脸往下淌,“造孽啊。”
很快救护车和警察都到了,舒望北已经拿布堵住了伤口,还在伤口周围绑了布条止血。
医生到了赶紧把人抬上车,护士问谁是亲属,大家都摇头,这人大家都不认识,穿得挺时髦的,看着不像是镇里的。护士没办法又问,那谁是杀人犯的亲属,这回大家都看舒望北。
舒望北一咬牙,准备跟着上车一起去医院,救人要紧,也没办法再掰扯什么了。
周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伸手拦住他,“我去,你留在家,我会尽快回来。”
舒龙被警察戴上手铐带走了,四个警察连着其他邻居一起帮忙,才把他弄上车,舒望北在他上车那一瞬间闻到了浓重的酒臭味。
周犀是晚上九点多才回家的,他的面色有些疲惫,舒望北给他热了一碗小米粥,又弄了一小碟榨菜炒肉丝给他下饭。
“怎么这么晚,人救过来了吗?”舒望北不敢大声问,怕书房里好不容易睡着的奶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