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注意到，这个房子比沈佳璐那个面积大很多，明明是一样的户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冯甜甜提醒自己。
傅然已经在吧台上坐下，他面前放着一杯鸡尾酒。他看她一眼，示意她过去。
难不成还要请她喝酒？
冯甜甜走过去，没坐下，站在旁边，“傅先生，开车不能喝酒。”
傅然没说话，打量着她，看的冯甜甜全身上下不舒服。
“谁说请你喝酒的？”傅然调整一下坐姿，眼神里全部都是逗弄的嘲讽。
“为了一辆车，独身一人前来，冯小姐胆量不小，值得吗？”
冯甜甜却不想再和他拐弯抹角，“既然不请我喝酒也不请我喝茶，傅先生，你倒是把车还给我呀。”
“冯甜甜。”傅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她，“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车钥匙。”冯甜甜干脆地伸手，“我只想要我的车。”
“是么？”傅然哂笑，“真的只是为了车？”
“不然呢？傅先生以为呢？”冯甜甜直视他，一点都不脸红。
傅然轻笑一声，冯甜甜看不懂笑里夹杂的味道。
“好，”傅然忽然松口，冯甜甜同样松气，“但是——”
一个转折，那半截子气滞在嗓眼，冯甜甜没想法了，“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请冯小姐再帮我做件事，做完才能拿回你的车钥匙。”
几分钟以后。
卫生间里。
冯甜甜：“你这里要不要这么大……”
傅然不带温度的声音：“不够用力，用力下去。”
冯甜甜终于怒了：“握草、疼的是我不是你，只顾说风凉话，有本事你自己上！”
傅然的目光幽幽落被冯甜甜扔在地上的抹布，“捡起来。”
冯甜甜没动，瞪着傅然。
她已经屈尊降贵弯腰跪在地上给他擦卫生间的马桶和地板，穿着裙子的膝盖擦的一片通红，这么丢脸事讲出去都要被人笑死，谁会想到她冯甜甜居然会沦落到给人擦马桶的地步。
傅然！
她恨不能把他一口咬碎吞进肚子里，就像螳螂夫妇新婚，女的会把男的一口吃下去一样，握草，怎么会想到这么恶心的东西，她才不是母螳螂，傅然也不可能变成公的。
总之，傅然今天踩到她的底线，□□她的自尊，她一辈子都给记住了！
冯甜甜弯腰捡起那块擦过马桶的抹布，并没有蹲下去，而是站的笔直，扔向傅然脸上：“车子你要，好，你拿去，我就当白送你的！如果你为此打击报复我或者我哥，那你就去吧，傅然，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我承认之前的确对你心怀不轨，但是现在此刻，看清你是这样一个阴险卑劣的小人以后，我、冯甜甜，以后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印尼不用你翻译导游我也能去，再见傅先生，祝愿我们再也不见！”
又脏又臭的抹布像一块石头生硬冰冷砸在傅然的脸上，缓慢擦过，掉落在地上。
那一刻，傅然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冯甜甜管不了那么多，她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他冲过来打她，她豁出去，包里的喷雾电击棒伺候他呢，如果他报警，那她刚好有理由说他非礼她，比不要脸，恐怕没人能比的过冯甜甜。
索性傅然没有追出来，任由她离开了。
冯甜甜从电梯出来，捂住自己跳的异常厉害的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算稀奇，刚开始进入这个圈子时遇到过比这更过分客户，时间久了，练就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脸皮可以当护城墙用，这久违的心慌心乱是怎么回事？
冯甜甜感觉眼角湿湿的痒痒的，手一擦，水，不，是眼泪。
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哭？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根本来不及去咂摸自己的心情，走出小区大门，三月天，一阵大风刮过，她站在被风刮下只剩下一片树叶的树下，抬头看看天，昏沉沉，雾霾厚重，空荡荡的街上，零星一辆两辆车开过。
风从裙子底下钻入，在小腿肚上打转，继而蔓延全身，冯甜甜弯身揉揉膝盖，她皮肤嫩，稍微擦一下就容易起红痕，更别说像今天跪在地上的，那里红褪去，上了青。
抱抱胳膊，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第十六章
这个地段很难打到车，打车软件也叫不到一部车。
冯甜甜抱着胳膊踩着高跟鞋迎风走。
风很大，要将人吹倒的架势。
她昂着头，任凭风把一头秀发吹的跟做洗发水广告似的风中凌乱，天边忽然飘来几丝雨，擦在脸上凉凉的。
下雨了，冯甜甜没带伞。
膝盖很疼，脚掌很酸，身体很冷，现在，竟然还下雨了！
人倒霉，喝口水都能塞牙。这话一点没错。
眼见雨势变大，冯甜甜朝四周搜寻，什么鬼地方，连个避雨的屋檐或者棚子都找不到一个。
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从她旁边开过，她听到身后吹口哨的声音，一辆车停在她边上，“美女，要不要搭我的车？”
车窗口探出一颗黄毛，开着豪车，满身流气。冯甜甜正眼都没瞧一眼，抬脚往前走。
黄毛不肯放弃，揿两声喇叭，车子徐徐跟上冯甜甜，堵住她的去路。
“美女，去哪儿，我送你？”
冯甜甜停下，瞧着黄毛，忽而勾起唇角，撩开一侧头发别去耳后，点点头，眼中的厌恶感一扫而光，豆蔻红甲勾起黄毛的下巴，红艳的嘴唇凑近过去。
黄毛心下窃喜万分，冯甜甜忽然停下，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朝他吹一口气，凝视着他，一秒钟切换成男人低沉的声音：“看人不能光看外表，猜猜我是男是女？”
湿发贴着一张白惨的脸，妆花了，眼前的人不知是男是女。
黄毛瞪大眼睛瞅着，猛一下推开冯甜甜，骂道：“变态！”拧开车钥匙，慌不择路而去。
冯甜甜扬眉朝大街上扮鬼脸，她小时候跟老师学过京剧，一直学到上初中，后来被冯天接回显安，京剧便从此弃了，但那时候学的伪声一直没废弃，随时能够自由切换男女声，这是她的绝活之一，对付骚扰十分奏效。
冯甜甜拍拍手，走到路边绿化带水泥护栏上坐下，此时雨已经很大，全身落汤鸡，她走不动，还时不时被车子溅一身，不如坐在这里算了。
她两脚脱下鞋子，扭着脚踝，打电话求助，摸出手机一看，黑屏了！
手机进水了！
脑子怎么没进水！
冯甜甜这下真的要哭了。
她坐在大雨中，不知该哭还是笑，茫然地盯着手机发怔。
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
她冻得上下牙齿打架，赤着脚站起来，鞋子也不要了，开始往回走。沈佳璐给了她家里的钥匙。
雨幕中，两盏大灯照亮眼前的路，雨丝一根一根倾斜而下，清晰可见。
冯甜甜抬手遮在额头，逆光看去，一辆全黑色bmw徐徐向她驶来，停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