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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有尽时(43)+番外

“温叔叔,”她叫住他,俏皮地望着他,“我想吃肉。”

温浩骞停驻,侧头看她,“好。”

经过刚那一折腾,晗光生出疲累感,闭着眼睛静静休息。

护士小姐走进来,来到她床边,“池小姐?”

晗光睁开眼来,虚弱地朝护士小姐笑一笑。

护士笑道,“感觉好点吗?”一边把床慢慢摇起来。

“嗯。”池晗光点了一下头。

“来,量一下、体温。”护士把电子体温计放进晗光的耳朵,随着“滴”一声,护士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三十八度半,问题不大了,等会儿再让医生给配两瓶点滴,明天上午动手术。”

“动手术?”池晗光吃了一惊。

护士记录病历,语气颇平淡,“小手术,不用怕。”

池晗光点了下头,安心下来,想到什么,又问,“手术做完什么时候能出院?”

“要不了一个星期,线拆掉就可以走了。”

“哦。”

正说话间,余光瞥到温浩骞进来。

“温度退了么?”温浩骞问护士。

护士把跟晗光说的话重复一遍,温浩骞道了声谢,护士走出去。

温浩骞在床上支起餐桌,把一次性纸袋打开,晗光饿得慌,看到温浩骞手里的饭盒,眼睛都发直了,迫不及待伸手去拆包装盒,“你买了什么肉?”

温浩骞笑,“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晗光带着欣喜的心情,盒盖一揭,“青菜皮蛋瘦肉粥?”心情立刻悠悠转转地跌到谷底。

“我的肉呢?”

温浩骞拿起塑料勺子,在粥里轻轻一兜,兜出几块细丝般的瘦肉来,“在这儿。”

“……”

晗光一直没有吃肉的习惯,此次说要吃肉也的确是许久没有碰荤食了,生了这么场病,忽地想尝点油渣味,她大病还未愈,本就该吃清淡些,温浩骞管着她,该忌口的一概不许她吃,她心里骂他一点没同理心,可也只能乖乖就范。

晗光把垫在饭盒下的那只抽出来,用勺子拨了半碗出来,连着袋子里的那双筷子一起移到温浩骞面前,“我吃不完的,分你一点。”

温浩骞抽出筷子,掰开,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晗光吃的不多,两勺下去,就怎么也动不了勺子了,温浩骞看住她,“怎么?不合胃口?”

晗光摇摇头,却是岔开了话题,“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她想冷静地直视而对,可是却并不成功,她别开眼望向外面碧空如洗,“刚才我听护士说,隔壁病房有个女人因为车祸,被锯掉了双腿,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总还活着,至少活着,她还有希望。”

“你想说什么?”温浩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的侧脸在一片柔光里显得肃静忧郁。那种骨子里的忧伤,让人悲凉,却又无能为力。

“我想说的是,”她平静的声音如深涧里流淌的溪流,“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活着有几分意思,你说我是你的希望,事实上,我很清楚,你只是在安慰我,我不会成为你的希望。温浩骞,不值得,我一点都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所以,不要再对我好了。”

话音刚落,就被温浩骞一勺子粥堵住了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他望着她,眼里从未有过的冷峻,“我对你的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不图你回报什么,你说这些话才是真正地让人冷心!”

作者有话要说:大姑娘造访,疼晕,今天就写这么点吧(本来打算双更的嘤嘤嘤)明天好一点的话有更。么么哒我先去休息啦,看文愉快~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王正维的老婆在这家医院工作,晗光手术的各项操作也全由她安排, 主刀医师是名医, 经验丰富。

手术很顺利,人被推回病房时麻药还没过,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未免感染,用了静脉抗生素。

王夫人同主刀医师一块进来的,为晗光做了检查,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完毕之后主刀医师带着护士们离开, 王夫人在病房里滞留了会儿, 一面查看晗光的情况,一面同温浩骞坐着说了一回话。

手术第一天晚上需要有人守着,王夫人的意思是温浩骞已经陪了一夜, 今天晚上回去休息, 她会守在这里,而且晗光现在烧也已经退了, 不会出大问题,叫他放心。

温浩骞谢过她的好意,“嫂子你去忙吧,晗光我来陪着就好了。”

王夫人见他态度坚决,不勉强了,走过去用抽两张纸巾擦掉晗光脸上的汗,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浩骞,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温浩骞并不走近,隔着床栏遥遥看着白色床榻上那张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唇毫无血色,眉目轻拧,很痛苦,却极力隐忍,连睡觉都不能安心。

他望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难受极了,非常想伸出手去替她抚平。恍然地站在白炽灯光下,跨出去一只脚,这才反应起来,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唐突奇怪的念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在一刹那产生这样的想法。

理智战胜了他,及时地刹住脚,这才没有做出逾越的行为。

王夫人自然不知道这短短几秒内温浩骞内心的挣扎,站起身来,向他告辞,临走前还不忘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外面值班的护士我也都交代过了,需要什么对她们说。”

温浩骞再次感谢,将王夫人送出门去。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烟瘾上来,手摸去口袋,想起这里是医院,打消念头,进房关门。

晗光还是睡着,眉心纠结,汗水黏连发丝,薄薄的眼皮覆盖住乌目,睫毛又长又翘。

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孩安静又脆弱,就像一件泥做的娃娃,轻轻一捏便碎了,温浩骞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她。

可是他并不觉得她是脆弱的,甚至可以说,她瘦弱的身体里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那是一种魅力,简单来说是一种与她外表无关的气质,这种气质……

深深的吸引着他,这种吸引和关爱确乎超越了叔侄该有的本分。

温浩骞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做一个需要疼爱的小辈,关心看护着,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而确实是这样,经过这一个月在池晗光身上发生的遭遇,他对她的同情,对她的关怀,对她的体己比旁人来的多,他从来没有多想,因为实在太荒谬了,她是他老师的亲孙女,是他的侄女,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毕竟年长她十三岁。

这太荒谬了,他竟会有如此不道德的龌龊的想法。

温浩骞把这份念想深深埋下去,逼迫自己不准再往下深想。

半夜里,晗光体温又起来,麻药完全退下,伤口疼痛难忍,被硬生生疼醒过来,她脑袋又重又晕,似千斤压顶,整个房间都在打转,浑身酸疼发胀,难受地连说话的力气也无,闭了眼昏沉过去,又是噩梦叠生,大汗淋漓,梦呓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