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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医女(206)

风少羽也抱怨:“怎么都不记得把脸遮一遮。”

三个人离得很近,他们都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的。

林孝珏心想,越是遮掩就越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心,方景奎这样的人,只能直面她。

她微微抬头用笃定的声音回答兰君垣:“相信我。”

三个字饱含了彼此之间所有的了解,兰君垣目光驻足一吸,也笃定的点点头:“相信我。”

林孝珏淡淡的勾勾嘴角。

风少羽不解的看着二人。搔搔头,都不用好好说话了吗?这两个人他越来越不懂了。

片刻后方景奎又回来了,在侍女的搀扶下,他笑着脸走到林孝珏面前,一定要和林孝珏面对面,兰君垣都被挡在一边。

林孝珏波澜不惊的微微施礼。

哎呦,见到大官都不怕。这小女子有意思。方景奎笑意加深,伸出一只胳膊,站着就让林孝珏给他把脉。

林孝珏看他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她的手上。

林孝珏微微摇头:“先说。症状吧。”望闻问切,四诊法中,切在最后。

方景奎听见美人的声音明显的一愣,怎么还是个结巴啊?

难怪要做这摇铃窜巷的勾当。天生有缺陷,可能是家人不供养逼出来的。

方景奎认定自己想的是对的。对付这种女人,就用金钱和权势诱惑她。

“小姐这边请。”他放下手,很客气的将林孝珏引到一边,然后径自做到罗汉床上。

并没有给林孝珏让座。很明显的,他把她当普通的下人使唤。

一般大官家里请大夫,大夫都得站着伺候。皇宫里更甚,太医要跪着诊脉。跪着搭话,直到诊病完,再跪着出去,全程没有一点尊严。

所以这大夫是个下贱的营生。

林孝珏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她刚要问诊,兰君垣和风少羽就不乐意了。

兰君垣走到舅舅身边,让侍女那把椅子过来。

方景奎一看他就来气,怒道:“你怎么还在这?城不用攻了?仗不用打了?你很闲?”质问声一声比一声高。

兰君垣有礼如故:“外甥担心舅舅的身体,想知道是什么病。”

方景奎火更大了:“我什么病?我能什么病,还不是让你给气的。”想想外甥气他之前就病了,忙改口:“都是那些匪寇闹得,为了剿匪我是心力交瘁啊……”

风少羽都快听不下去了,兰君垣淡笑着道了声:“舅舅辛苦了。”

“辛苦是应该的。”方景奎语气缓和下来,神情也又愤怒变得肃然。

“我这里要诊病,你们还是先出去忙吧,不要耽误大事。”

这你们说的是他跟少羽,兰君垣新明镜舅舅对小姐没安好心,怎么会走?他欲要强留。

林孝珏突然道:“君子非礼勿听,病患的隐疾,的确不应外泄,兰公子和风公子,不妨在帐外,等我。”

兰君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那意思好像再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林孝珏淡淡一笑,眼皮锤了垂。

兰君垣心领神会,向舅舅一拱手:“那外甥先行告退,一炷香过后来接小姐。”

说完不容方景奎不同意,转身拉着风少羽就走了。

方景奎心里那个气,暗骂道:“小畜生,跟老子抢女人,你还嫩了点。”

虽然被一双骚,贱骚,贱的眼睛一直盯着,但林孝珏还是可以心无旁骛的给人看病。

询问下,这个方景奎的症状是泌尿出了问题。

小便的时候疼痛难忍,每次都感觉像刀割一样疼痛,想一想,撒尿跟上刑场一样,每撒一次,就是一刀,还不如做太监痛快,那份痛苦,就别提了。

叙述病情的时候,方景奎都是垂着胸说的。

林孝珏静静的听完,突然问道:“您是不是,尿液浑浊?”

“啊?”方景奎一愣。

林孝珏又一次认真的问道:“是不是白浊?”

这回听清了,不是听错了,这小姐真的是问的白,浊。白浊就是尿精,也就是小便浑浊,混浊物就是精。液。

十五六岁的女子就知道男子精,液,还脸不红耳不赤的问出来,哎呀,他生平也非常喜欢这么没羞没臊的女子啊。

方景奎像是找到了知音,抱怨道:“小姐说的没错啊,小便滴白,便时茎中如刀割火灼而溺自清,唯窍端时有秽物如疱脓目眵,淋沥不断。初与便溺不相混滥,真是太痛苦了。”

林孝珏很认真的点头,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

“那您这病,是怎么来的呢?”她问道。

方景奎这病患了多时了,一直不好意思跟别人讲,有的大夫看了就给他开补肾的药,但也没好。于是他就把大夫杀了。

像这种不用他说。就能猜到症状的大夫还是第一个,还是他喜欢的女大夫,怎能不大吐一番苦水。

他委屈着脸。恨不得捏着大夫的手,如诉如泣道:“还不是听信了谗言,我一好友给我一本秘籍,上面说如果在房事的时候精气不泄。就能长寿,还能延缓衰老。越活越年轻。精液回流,再补先天。”

林孝珏淡淡扫他一眼,摇摇头:“可见是假的。”

方景奎感觉到哪里别扭,但一想就过去了。没有细追究,接着感慨道:“真假不知道,我就照着上面的法子说的练。就此坚持了五六年,就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法子错了。”

他悔恨的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的样子。

林孝珏不动声色的坐直,五六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同房的时候,精液不流出积攒起来,就会腐败,败精久蓄,已足为害,况且这老鬼还想着算计人,看他脉相,左存浮而无力,左为阳脉,寸关尺分别对应心肝肾,右为阴脉,寸关尺对应的脏腑为肺,脾,心包。

他这是败精积多,劳费心神,所以心肾不交,不病才出奇呢。

“我看你虽然年纪小,但听口气懂得不少,我这病你能治好吗?”

经过一番叙述,方景奎见这女子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问道。

林孝珏认真的点头:“能治好。”

方景奎喜出望外:“那块给我治啊,怎么治,吃药还是针灸,用不用按摩,要不要脱衣服啊?”

他囫囵着就要更衣。

林孝珏不知道他从前看过什么样的大夫,反正他的行为挺奇怪的。

她淡淡的叫住他:“大人,我能治好,但是不会给你……治。”噎了一下,她慢慢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方景奎愣愣的看着她:“你说什么?”没听清。

林孝珏再次强调:“不治。”

“你好大的胆子。”方景奎恼羞成怒站起来,刚好高过她半个头。

愤怒一指道:“你东问西问,问我了一堆话,能治好最后却告诉我不治,谁给你的胆子,你当我是好耍的?”

林孝珏感觉到脸上被水样的东西喷到了,她后退一步,不亢不卑道:“耍你又如何?”

“啥?”方景奎当即傻了眼,他是一方太守,她一个摇铃窜巷的贱人,她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