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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医女(335)

既然是疟疾就是截疟。能有什么更高明的方子吗?

陈大人心里是非常不抱希望的,但既然人家都四诊完了,那就开方子吧,反正人情也踏下了。喝不喝就是他们的事了。

“小姐请,不知是青蒿啊,还是柴胡啊?”他一抬胳膊。示意林孝珏书案那边去。

青蒿柴胡都是截疟的药,久病成医。既然他能说出来,显然是前面有大夫开过了。

有时候这人啊,就算再精明,但心境变了,说话语气还是能体会到的,兰君垣明显感受到了陈氏夫妇的冷漠。

他心中不平,等到时候小姐治好了陈六,你们可别感恩戴德。

“我帮你写,写字也要力气的。”别人对着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心疼啊。兰君垣让林孝珏站到一边,他来代笔。

人常言红袖添香是人生幸事,性别转换一下,更有情趣了。

林孝珏淡淡笑道:“那你就写吧,元参,生地,知母,丹皮,地骨皮,天冬,龟板,茯苓,石斛,桑叶……”

没一味截疟的药。

陈大人看着兰君垣从提笔到止笔,再等一下,那小姐不说话了。

就完了?

没了?

他惊讶的道:“小姐不是说是疟疾吗?”

“是疟疾啊。”林孝珏无辜的眨着眼睛。

“可这没截疟的药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截疟了?”

“疟疾不截疟吗?”

林孝珏点点头:“治疗疟疾,也不一定截疟。”

说死了谁信啊?当谁没看过医书啊。

陈大人笑的很不可思议。

兰君垣给林孝珏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仿佛对她说,赶紧给解释吧,不然把你当赤脚郎中了。

林孝珏没有感情色彩的撩他一眼,然后面向陈大人,叹息道:“看来我还得解释。”看她是结巴啊。

她无奈道:“我们大家,都是人,可为什么,陈大人和夫人,与公子,在同一屋檐下,公子得了,疟疾,您二位却,安然无恙?”

一家人都病了那还了得。陈大人和夫人好整以暇的听着小姐白扯。

林孝珏看他们前后信任度相差这么大,也不恼怒,她继续道:“您家的下人,也安然无恙。”

恨不得他们可以替代儿子呢。陈夫人没敢说出来。

陈大人听到这心中一动:“她要这么说,好似有些门道。”他将信将疑听起来。

林孝珏再不看二人表情,淡着声音目向床上的陈博彦。

“陈公子,内有虚证,所以外感病,能有可乘之机,换句话说,您的身体,太差了,所以才会,感染疟疾,也因此,光截疟,是不行的,截了也会再犯,将身体扶正,才是祛除病邪的,根本之道。”

就是对准病根医治,要这么说,道理就强很多了。陈大人终于有心情接过方子了。

他看看道:“那小姐这方子是什么意思?”

“陈公子的脉相,是阴虚火旺,体内津液,消亡。所以,身体发肤,都不得濡养,要滋阴补虚,尺部脉跳,最旺盛,寸关尺,心肝肾,肾阴虚,要滋阴,公子现在,干成这样,还得凉血,所以我的方子,都是,滋阴凉血的药,至此,我已经无法,解释更多了。”闭了嘴。

意思就是再不懂她也没招了。

陈大人一想人家是结巴,说这么多话,累够呛,他面露尴尬,连声道:“容我看看。容我看看。”

还看什么,反正他也看不懂。

林孝珏道:“大人还是,抓方子吧,越快越好,越快,好的越快。”

结巴接别说绕口令了。“哎。”陈大人还在琢磨方子,听她说的。愣一下。反应过来让下人去抓药。

陈夫人见老爷将方子递给下人,面带温和笑容说道:“麻烦小姐这么久,小姐都没喝口茶。反正这抓药也要时候,咱们不妨到客厅里等一等吧。”

一般大夫开完方子就可以走了,陈夫人这意思显然还是信不过她,不让她走呢。兰君垣心有抵触。但面色未改,看向林孝玨。

林孝珏视线扫过窗外的太阳。距离夕阳西下还有一个时辰,就算现在药抓话来熬好了,给陈博彦服用了,那也得到子时能见效果。她不可能等那么久。

她蹙起眉毛。

她的眉毛浓密而平,很是英气,所以蹙眉的时候很凌厉。

她这样的表情基本就是不高兴了。

林孝玨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兰君垣明白她的所想了。

朝陈夫人拱拱手道:“小姐医术高明。很多人请都请不到,很忙。我们还有一个病人要看,是急症,这里就不久留了,要弗了夫人的好意,真是过意不去。”

“……”林孝珏想笑他撒谎还带吹牛的,最关键的,看急症会在这磨蹭这么多时间?

显然陈家夫妇也听出了兰君垣的意思,你们不让走,人家却不肯留,总不能强留。

陈大人想了想,反正兰君垣有事求他,他总不敢耍花招。

“那叔叔就不留你们了,你看家里也不方便。”

兰君垣笑了笑拱拱手:“小侄告辞了,夫人告辞。”

林孝珏也颔首施礼。

陈家夫人忙叫来下人,客套将人送到陈博彦的门口。

送客之道,这个距离有点短了。

林孝珏和兰君垣仿佛也不在意,二人如来时一样,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一前一后随着陈府的下人出了陈博彦的院子。

陈家夫妇站在门口偷偷目送二人消失在石子路上。

“走远了?”陈夫人自言自语道。

陈大人点点头。

突然,陈夫人一下子夺过自家老爷手中的方子:“老爷,这方子你看能行吗?”

陈大人被这么一问,有些拿不定注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药,吃不好也吃不坏吧?”

陈夫人蹙眉,将老爷引到座位上,然后细声劝着:“老爷,咱们儿子又不是死马,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计冲喜呢,道衍法师说的总没有错,所以不必冒这个险啊,有的时候补药还能吃死人呢,药也不能乱吃。”

陈大人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吃?”

他这么一反问,陈夫人也拿不定注意了:“我也不知道,听她讲医理,我还觉得此人可信,但一开方子,又不敢信。”

陈大人也无奈:“我也是如此,就是她太小了,还是个小女孩,说的天花乱坠,可让人怎么信呢?”

那这药还要不要服用?陈夫人又想起一件事:“她还说我们六儿是肾阴虚,咱家六饱读诗书,无论多好看的丫鬟,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而且还没成亲,怎么会阴虚呢?”

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对这种事保持心虚态度,陈大人假意咳嗽一声。

“娘。”这时候床上的陈六嘶哑着声音突然叫了一声。

两口子说话说得太投入,忘了这是儿子房里了。

陈夫人和丈夫忙站起来。

“六啊,你哪里不好了?”陈夫人怜爱的走到儿子床前。

陈博彦抓起母亲的手:“娘,请,蒋太医,验证一二,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