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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燃战魂(70)+番外

“没什么。”梅丹佐微低着头,令头发遮住大半眼罩。“你受伤了,得处理一下。”

“小伤。”希恩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你为什么来?”

“我担心你。虽然我不能肯定文森特是否会使手段、你是否会来,但是……我没法不担心。”

希恩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现在时机不对。“可以帮我个忙吗?把我同伴的尸体送到教堂。”

看出了希恩的悲痛,梅丹佐心疼之余也有点嫉妒:希恩可从未因他流过一滴眼泪。“当然可以。把他放在车后座上吧。空间不够大,你得将他身子侧过来,将头枕在你腿上。”

希恩摇头。“我不走。”

“你不走?”梅丹佐的声音倏然抬高了。他焦急地劝道:“你必须跟我走。护卫队的人迟早会过来,你会因参与暴动而被抓的。”

“这场暴动是谁引起的?”

梅丹佐哑然。希恩笑了笑,接着说道:“是我引起的。第一个人为保护我而站出来,其他人为了扞卫所有人而站出来。我得留下和他们一起;我必须承担责任。”

“好吧,你永远这么不知好歹。”梅丹佐不甘心地瞪了希恩一眼,又说:“按今天这规模,这儿的人多半要进监狱了。我会设法救你出来。”

“不必了,谢谢。你知道我最讨厌贵族的什么吗?特权。而且……”希恩朝梅丹佐一笑,将后半句话藏在心中。

而且,监狱是个多适合“布道”的地方!在那里,人们可以被苦难压垮,也可以因愤恨重生!

【6月10日:昨天傍晚,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假扮护卫队队员与民众发生冲突。因为某些原因,愤怒的民众甚至围住了文森特先生的家。直到半夜,这些人才被护卫队驱散。一名记者死亡,十六人受伤,五百人被捕。文森特先生对工厂的意外表示震惊并哀悼亡者,但并未对阴谋一说进行任何回应。】

【6月11日:工人们的罢工从昨天早上开始,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这是国家改制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罢工,甚至波及到其他城市。亦有部分城区有罢市与罢课现象发生。】

【6月12日:几乎所有十字路口都被学生“占领”了。他们演讲,发传单。值得一提的是,以“严厉”闻名的、令人惧怕的护卫队队长,在此事上却表现出了宽容的不作为态度。】

【6月13日:被捕人员全部释放。宵禁制度正式实行。部分工人开始上班,城市的日常秩序在逐渐恢复。】

出狱之后,希恩去参加了弗朗西斯的葬礼。

刚下过一场雨,还没有完全放晴。可天空并不阴沉,而是纯净的蓝色——工厂的瘫痪终究对这个城市有点好处。公墓在郊外,与教堂毗邻。这里非常安静,只有因风而动的细柳发出细语声。作为一个品行良好的普通公民,弗朗西斯即将长眠于此。

有很多人到场:弗朗西斯父母生前的同事,与他交好过的年轻小姐与友人,被他帮助过的人。当然,还有同伴们。

樊妮也来了。她为弗朗西斯点了白色的蜡烛,昏黄的烛烟轻轻跳动,像一个垂死的生命在不断挣扎。神父念悼词时,她泪流满面,却一直强忍啜泣。她的丈夫将宽大的风衣披在她身上,无声地安慰着她。

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甚至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

当仪式结束、多数人划着十字逐渐离开时,希恩和其他伙伴都留了下来。他们要对这位忠诚的朋友正式道别。

德里克沉声说:“你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的。”

“我们都不会忘记,而且会将该做的事完成。你在天堂能看到一切。”希恩看着墓碑,脑子里仿佛都是他们互相打趣和并肩战斗的回忆,又仿佛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猜,身边的这些人和自己是一样的。

“再见了。”他们齐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戳了我自己的泪点TAT 有些人为了同胞的未来而死,而同胞的后人已经忘了他们的脸

☆、第四十七章

希恩将弗朗西斯的武器资料送到亚当那里。当他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尽管离宵禁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可行人匆匆赶路,仿佛慢一步就会被捉进监狱。有人抱怨“宵禁是社会倒退的证明”,在看到巡逻者从对面过来后便住了口,将领子立起、帽檐压低,安静地小跑过去。

巡街者遍布除贫民区以外各个街道。有议员声称,在这个“人民容易冲动做错事”的警戒期,树立威严是非常必要的。但希恩认为这是制造恐慌。负责在夜晚巡街的是贵族手下的私军,他甚至能从这些趾高气昂者的胸前徽章认出他们来自于哪个家族。

自然而然的,希恩想到了旧时代。在贵族频频向皇室提出抗议、人民因征收繁重而不满的时期,皇室也颁布了夜晚出行的禁令并出动军队。有趣的是,五十年后今天,在这个改制后的国家,贵族仍旧保有私人军队。这些身份尊贵的人们,一定要有指向平民的武器才能够安枕,即使时代进步了,在这件事上他们也毫无长进。

如果私军不被废除,那么自由与平等就是一纸空谈。

希恩迈开脚步,却听见身侧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他向右看去。这是间咖啡屋,樊妮坐在紧靠玻璃窗的天鹅绒沙发旁。希恩拿紧了手中的扁平铁盒,走了进去。

“真是太巧了,我正想找您。您怎么一人在这儿?”

“我出来散心。”樊妮的嘴角弯起很小的弧度,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您别总站着,坐下吧。宵禁从十点开始,我们还有些时间。”

希恩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在这个女人身上,没有繁复柔美的装束,也没有钻石妆点的炫目光辉,可她却比刻意打扮的小姐们吸引人多了,那眼中智慧与正义的光芒令人叹服。此刻,樊妮脸色因哀思而苍白,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坚定:“关于私造军火,我相信你和弗朗西斯没有说谎,可我父亲没说过半个字,无论是对民众还是对我。我替他道歉。”

“您不必道歉,这不是您的错。”强压下涌上心头的不甘,希恩淡淡地说:“没什么办法比‘拖延’更明智,民众的好奇与愤怒会在时间流逝中消散殆尽。但个别人会记着,就像您父亲杀害弗朗西斯的妹妹那样……”

“怎么可能!”樊妮否定:“作为商人和政客,父亲或许做过一些不妥当的事,可他绝不会杀人。”

“您也想不到他会和与您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恋爱,不是么?”希恩直视对方。

“他们应该只是朋友。我父亲不会与年轻姑娘恋爱。”樊妮脸色变得更苍白。“我们继续说工厂的事吧。”

希恩疲惫地摇摇头。与人争论,他没力气也没心情。“算了,您什么都不知道……”

“我并非毫无所察。”樊妮打断他:“你以为我搬出来、不要他资助,只是为了婚姻?不全是这样。我父亲是个优雅完美的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他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逐渐变得可怕了,尽管他刻意隐瞒,但我能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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