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丹佐脸色瞬间变了。他的脸涨得通红,表情在希恩看来可以称得上恼羞成怒。“真该死。”梅丹佐低声骂道。他想阻止希恩,可希恩已经伸手将撕碎的布料拂向一边。
看见那是什么,希恩的脸也涨红了。那是自己的名字。
希恩想起自己曾把面前这人绑起来揍,在对方胸口用刀写了那三个字母。那伤口很浅,理应消失很久了,可它们现在还留在那里。不难想象,有人在事后用利器在胸口描绘过,让那淡去的伤疤回归胸口。他艰涩地说:“你怎么……”
“别问我怎么做的!”梅丹佐咬牙切齿地低吼,抱着希恩健步如飞。
“那你为什么……”
“为了你。该死的,都是为了你!几个月前我们见面那次,记得吗?你那天表现得很温柔,给了我希望。在那之后,我不停地想你。我想去见你,就像从前那样,在夜晚的城市里散步。”
“但你没来。”希恩顿悟了。“你在为难,是吗?你生而高贵,却总是为我放低姿态。这让你心里不平衡。更重要的,我们阶级立场不同。你因为这些而纠结,所以开始……伤害自己?”
梅丹佐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停在一个黑暗通道的入口前,那是长长的、直径巨大的金属软管。正当希恩打算为这里诡奇的建筑结构惊叹时,梅丹佐开口了,声音有点发苦:“你总是知道我怎么想,可你不肯给我明确的回应,哪怕是一点儿。”
希恩低头不语。不知为何,他心里懊恼得发疼。
因为我欺负了“小孩子”吗?这个理由在脑海中冒出,让希恩差点笑了。可他清楚得很,这并不是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抖M的进化史- -
☆、第五十章
到了目的地,梅丹佐将希恩放下,自己坐在对方右侧。“离工厂换班还有半个小时,那时候我们才方便出去。”
希恩没回答。他不打算和对方一起走。
这是个类似走廊的狭长空间,有风从右边吹来,挟着雨后铺路的鹅卵石的清新气息。希恩问:“这里和外面相通?”
“当然。这后面是飞艇起飞降落的平台,有鼓风机和备用的钢缆。”梅丹佐抬起头,陷入了回忆。“我也曾在这座工厂上空飞过。这里的排烟塔修成了尖顶塔楼,主建筑顶端是面积巨大的半圆形穹顶。它将旧时代象征荣耀的建筑外形和这个钢铁时代融合在一起,令人惊叹。可当我想到这里属于谁,就开始忧心忡忡了。”
“大多数贵族都会忧虑的。文森特以征服世界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他看起来不像会失败的人。”
“你对他评价可真高。”
“我无意夸赞他。我的同伴因他而死。”这个话题让希恩想起了伙伴们。他担心其他人也被捉住。“除了文森特遇刺这件事,今天还有什么大事吗?”
梅丹佐责备地看着希恩。“就这一件。恭喜你,明天可以上报纸头条了。”
希恩没理会对方充满火药味的语气。梅丹佐是关心他的,如果细究,自己便会不能控制地心软。那可不是件好事。
希恩一直相信大家,可现在他才算放了心。大家族的戒备比什么时候都严格,可自己这一方人实在太多了。巡街者可以捉住持着枪械走在街上的人,却不会盘问开着垃圾车的清道夫;他们可以拦住拿着可疑箱子的人,却不会截住携带公文包的记者和学生,更不会去掀小姐们蓬起的裙子。
当所有人团结起来,就没有谁能阻挡我们。
“你不再拒绝我了。”梅丹佐的声音打断了希恩的思绪。回到“现实世界”,他发现自己一只手被梅丹佐握着,而对方另一手正在解自己的纽扣。希恩下意识要躲,却被梅丹佐压住了肩膀。“别担心,我只想为你疗伤罢了。”
“谢谢。”希恩舒了口气:这倒是省得他开口请求了。他脱下衬衫,露出一身伤痕。伤愈就能继续战斗了,他想。
可希恩很快发现,他将事情想得太过美好。梅丹佐,那个令人恼火的家伙,竟然在疗伤时抚摸他的身体!
最初脖颈后方被碰时,希恩以为只是不小心,毕竟使用魔法疗伤时手需要离伤口很近。可对方的指尖一路向下轻触、摩挲,最后又绕到他身前来……“我真想揍你的头,让你清醒点儿。”
“我很清醒。”梅丹佐在希恩颈侧吹气,双臂环绕着希恩的身体。“我在为你疗伤,放轻松。”
希恩极力遏制打晕梅丹佐的冲动,毕竟他还用得到对方。当梅丹佐的手去解他的裤子时,他实在无法忍耐。他握住了梅丹佐的手腕,扭过头狠狠地说:“现在并不是春天!”
经历过春季狩猎的梅丹佐很快懂了希恩的意思——春天才是动物发情的季节。他叹了口气。他承认自己在刻意地撩拨希恩、试图让对方情动,甚至还幻想着能得到一个吻。但希恩冷静的眼神打破了他的幻想。“你的腿必须治疗,不然走路都困难。放心,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梅丹佐诚恳的语气让希恩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而梅丹佐这次老实地为他疗伤,的确没有做别的。
魔法透支会使人疲惫,梅丹佐脸上很快出现了倦色。希恩心中感激与愧疚交加。因此,当梅丹佐提出“我们来做个游戏”时,希恩觉得很傻,但开始点头答应。
“我们来轮流问对方问题,答案要是真实的。问题只关乎你我,所以别担心我问工人联合会的计划。可以吗?”
希恩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个游戏不但不傻,而且还可能是个陷阱。但谁让他答应了呢?
“被我喜欢让你觉得蒙羞吗?”
希恩讶异地看着梅丹佐。他看见对方双肩紧绷,表情虽然维持着平静高傲,可眼中的热切让他无法直视。他想了想。“最初是这样。说实话,那时我甚至想杀了你。后来……我看到理想实现的可能,信念与灵魂慢慢复活,狭隘的仇恨便随之淡化了;并非消失,只是我不再重视它。而且我得说,你没我想象的那么冥顽不灵。但我也不会觉得荣幸。对于你伤害过的那些人,你开始愧疚了?”
“是的。”梅丹佐认真地点头。“我一时的发泄怒火会让他们一辈子痛苦。我从前对此毫不过问,在眼睛受伤后,我让管家去打听其他被我教训后辞退的人。他们过得不好。幸而我已不再把虐待别人当乐趣。”
“如果受伤能让你得到教育,那么它也不全然是令人痛苦的了。”希恩点了点头,目光柔和。
“不过我最内疚的一件事是关于你的。”梅丹佐笑得有点暧昧,眼中却全是认真:“我强迫过你。但我不想和你单纯地发生关系了,那对拉近我们没有帮助。”
“别说这个。”希恩脸厉声制止对方。梅丹佐却笑了起来:“怎么,你害羞了?这一次轮到我了,你开始喜欢我了,对吗?”
希恩叹气。“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看见梅丹佐笑得愈发自信,这令他牙根痒痒。他有点尖刻地说:“你为我做这么多,詹姆斯知道吗?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