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拍了拍她的手,“夫人所言甚是,但是我们远道而来,将士们都饿着肚子呢,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仗啊。夫人安心待着,等明日,明日我们就去进陈州救郑刺史。”
房奉珍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如此就拜托殿下了。”
等房奉珍一走,贺知春便立马同英国公等人进了主帅营帐。
英国公将舆图一摊,指了指宋州,说道:“打宋州有三条路,一条是走陈州,据线报,吴王主力在攻打陈州,郑仁凯固守陈留多日,已经弹尽粮绝,咱们去陈州解了郑仁凯之危,直接遇上吴王主力。目前看来,这条路乃是上策。”
“二来是走汴州,汴州虽然小,但是十分的富庶,如今的汴州刺史,乃是你的叔祖父李齐,李齐此人……”英国公说着,顿了顿,这位大爷实在是一言难尽。
“你见着了,就知晓了。咱们并未收到汴州急报。因此可以走汴州直击宋州,围魏救赵。但这样有风险,就是咱们还没有到宋州,陈州就丢了。”
“三来是走曹州,曹州在宋州东北方向,吴王要打去王都,曹州暂时无碍。可直捣黄龙。这乃是下策。”
过不多久就是春耕了,无论是英国公还是孙国舅,都觉得应该选第一条,直接把吴王剁了,然后让府军们回长安种地去啊!
用大铡刀杀鸡,还用得着什么谋略?只需要杀杀杀就好了啊!
贺知春沉思了片刻,“李公,舅父,我倒是觉得,汴州危急,陈州有诈。咱们若是直接打陈州,便中了敌人的埋伏,汴州要丢。是以,我建议,咱们直接打汴州,吴王主力在这里。让曹州刺史,一道儿来打汴州。”
孙国舅摇了摇头,“你当你李齐是傻子吗?若是吴王在打汴州,汴州为何没有急报?汴州富饶,陈留兵强马壮,吴王为何不打容易打的陈州,反而要打汴州?咱们派出去的斥候,也都说吴王就在主攻陈州。”
“若是不救陈州,殿下有没有想过,郑仁凯破城身亡,天下将如何看殿下?”
崔九闻言笑了笑,“国舅,那陈州告急,汴州与起比邻,唇亡齿寒,汴州为何没有出兵救陈州?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真正告急的是汴州。”
孙国舅一愣,也开始沉思起来。
吴王一反了之后,陈州告急的折子像雪花片儿一般的冲向了长安城,他们这群老将,都没有把吴王放在眼中。
汴州兵力强,陈州弱,陈州刺史郑仁凯,以前是在莱州造海船的,并不擅战,是以他们觉得吴王柿子捡软的捏,要首战告捷的话,打陈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崔九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孙国舅想了想,还是觉得只是贺知春同崔九的臆测,翻了个白眼儿,“殿下如何知晓陈州有诈,汴州告急,又是你掐指一算么?”
贺知春点了点头,“我夜观星象,确是如此。国舅若是不信,咱们今夜可以夜探汴州。”
第518章 夜探汴州
孙国舅脸一黑,神他娘的掐指一算。
果然他同贺知春就从来没有对付过,当初他为何就没有强硬的继续支持晋王,哪怕选魏王那个胖子也好啊,至少是个正常人。
李恬听着,咳了咳,“阿俏啊,你刚刚不是跟郑仁凯的夫人说,咱们明儿个就打陈州么?”
贺知春看了眼杜怀恭,痛心疾首的说道:“姐夫啊,你得管管她啊,哪里有这么单纯的小将军,我就是随口一嘴骗她的啊?难道我阿恬以后只能挥舞着大锤,打一辈子地鼠吗?”
像李恬这样的,当真不是帅才,只是将才。
太耿直的人,在战场上,会遭遇血的教训,毕竟这是骗子当道的地方。
要不人家打个仗写了三十六计?要不刘备要三顾茅庐的去请诸葛亮?
小骗子骗人钱财,大骗子骗人国土啊!
每一个英明的君主身边,都围着一群想出各种办法骗人的幕僚。
贺知春想着都痛心疾首,我的心好痛啊,因为我的手下都不会骗人,还要太子亲身上阵!痛心!
李恬小脸一红,大锤蠢蠢欲动,鄙视的看了一眼贺知春,只有弱鸡才需要用计谋,老娘两柄大锤,见人杀人,见鬼杀鬼?还需要想?
英国公瞪了李恬一眼,“听殿下的。”
郑仁凯什么的,反正跟他又不熟,贺知春正是立威的时候,他作为铁杆天宝党,不能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孙国舅哼了一声,“这样吧,某带人去探陈州,明日去救郑仁凯,李公带着太子去打汴州,若是汴州无事,你们就同李齐一道儿来打陈州。”
英国公有些恼怒,他们从长安城远道而来,带的人马并不算多,孙国舅竟然还想着兵分两路,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贺知春说的,要拿捏她。
贺知春笑了笑,“舅父,小心被人包了饺子。正好我们也需要有人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这个伟大的任务就拜托给您了。”
孙国舅有些心梗,这死孩子,明日走着瞧,看谁跪下来叫爹!
她说着,也不争辩,走出了营帐,抬头望了望已经冒出的几颗星星,玄乎的摇了摇头。
孙国舅随后而出,也抬头望了望天,这天上的星一闪一闪的,不都长得差不多么?夜观星象,还能看出吴王打了哪个州?你爹都没有你能吹!
英国公叹了口气,在孙国舅耳边悠悠的说道:“国舅已经忘记你的嫡长孙从何而来的了么?”
孙国舅一愣,怎么来的?我儿子生的!难不成是李天宝生的!
天很快就暗沉了下来。
英国公派了不少大汉,在营地里巡逻,以防有人夜袭。
而在营地的一角,悄悄的出现了两条人影,直奔汴州而去。
夜行衣犹如浓墨一般,将二人整个人都融进了夜色里。
贺知春一脸兴奋的疾驰,看得崔九又好笑又无奈,“九哥九哥,夜行衣啊,我还是第一次穿呢!以前就算打人闷棍,我也只是弄个破布包个脸,装山贼,哈哈,我肯定汴州一定有问题。”
崔九点了点头,“你不是已经发现了房奉珍有问题,为何不直接同孙国舅说呢?”
贺知春摇了摇头,“国舅不喜我,说了也不信。”
两人很快就悄悄的潜入了汴州,尚未行几步,崔九就轻轻的嘘了一声,带着贺知春上了树。
贺知春放眼一看,只见一个叫花子衣衫褴褛光着脚丫子,一瘸一拐的拼命的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显然是害怕有追兵在身后。
崔九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阿俏等着。”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们正愁着又不认识路,大半夜的也见不着一个活人,这不就有人送上门了吗?
崔九纵身一跃,跳到了那个乞丐跟前,乞丐吓得腿一软,就要大叫出声。
“这位兄台行行好,某几日没有吃饭了,能赏个馍馍么?”
崔九从怀中掏出个帕子,堵住了那乞丐一张一合的嘴,一个提溜,将他提上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