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有始有终(71)+番外

陈准道:“上这么多年学,你读书没读够?”

许岁没答,看着屏幕中的那人。他穿一件黑色短袖,应该是比较轻薄贴身的料子,肩膀处被汗浸透,贴着皮肤,大臂曲线刚好撑满袖口。

“你能坚持几分钟?”她问。

陈准气息是有些乱的,身体上细微的颤抖也看得出来。他脸颊的汗顺着下巴低落在地板上,砸开一朵小小水花。

陈准说:“最高纪录四分半。”

“现在多久了?”

“四分钟。”

许岁慢慢翻了几页书,目光落在窗台边的闹钟上,时间一秒一秒走,在第33秒时,陈准卸下力气。

许岁将视线转回屏幕。

陈准说:“你先看会儿书,等我五分钟。”

“好。”

许岁换了本书,翻开第一章 ,三心二意地读了很长一段文字,才发现根本没读懂,只好又回到开头重新读。

陈准的确只离开五分钟,镜头视角没有变,仍然只能看到接近地面的事物,许岁无意中抬眼,便见陈准小腿从屏幕前一晃而过。

但只这一眼,许岁看到他挂着水珠的腿肚和踝骨。

他光着脚,走过的地方留下几个水印子。

许岁想逃开目光时,他已拿起手机,对准自己的脸。

“今天都做了什么?”陈准躺下来,扫了扫半湿的头发。

许岁说:“去了趟菜市场,下午陪爸爸在街心公园晒太阳。”

“许伯和大娘他们都睡了?”

“早睡了。”

“大娘没再骂你吧。”

“还好。”

他说话时,屏幕乱晃。

许岁怀疑他是故意的:“你能不能穿件衣服?要不离远些叫我都看全。”

陈准问:“你敢看?”

仿佛已经跟随这个话题想象出无数画面,许岁感觉脸在升温,但她怎么能认输:“有什么不敢的,大饱眼福的是我,我又不吃亏。”

陈准勾了下唇,定定地瞧着屏幕这边:“别背后的能耐,下次当着我面,你最好也这么说。”

许岁把话原封不动还回去:“下次最好我醒着,你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准一顿:“发现了?”

许岁嘀咕了句:“我又不瞎的。”

“没再往下找找?”

许岁呼吸微滞,再往下是……

她立即回忆刚才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印记,好恨自己睡得太沉,毫无知觉。

看到她一脸严肃的表情,陈准在那边笑起来:“别期待了,除了那个印子什么都没做,爷正经着呢。”

许岁叹气:“好失望。”

两人斗了半天嘴,某个瞬间,忽然都看着屏幕对面的人不说话了。

许岁和陈准洗澡的时间差不多,他头发看着已经干透,而她的还有些潮气。

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间,原来他们聊了将近一小时。

“许岁,你好像回顺城很久了。”

明明只有一天而已。

但许岁没计较这个,点头道:“是要待很久的。”

陈准叹道:“刚恋爱就异地,有谁比我惨。”

许岁笑了下,转头看日历,“月底吧,我回南岭一趟,到时候我找你去。”

第二天,是许康透析的日子。

许岁开车送他过去,透一次需要三四个小时,她和母亲待在透析室外面的等候室。

她以前特别讨厌这里,因为这儿有一整面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冰冷的血透机和即将油尽灯枯的病患们。

而今天她在这里,已是别无选择。

许岁坐在长椅上什么都没做,观察着这些病人的家属。

有个胖阿姨在等老公,她穿着花衬衣和黑色长裙,满头的方便面小卷卷,不知和旁边人聊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经护士提醒后才收敛了声音,仍和旁边阿姨窃窃私语。

还有个刚下机的大爷,忍了几小时,跑去楼道里偷偷吸烟,最后被他老婆提着耳朵揪回来:“你就抽吧,抽死了我省心。”

病友家属们齐齐责难,但都是玩笑的口吻。

大爷腼腆地笑着:“不抽了不抽了,我还是多活几年吧,要不便宜别的老头了。”

大家笑起来。

他老婆又拧他耳朵:“老不正经。”

许岁跟着弯了弯唇,不管是无奈或是习以为常,大家生活照旧,好像都挺开心的。

她回身将窗户开一道小小缝隙,等新鲜空气涌进来,她凑近些,猛地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忽然觉得心情不错。

这天晚上,陈准竟然从南岭开车回来了。

他在铁路家属楼的下面给许岁发微信,叫她下楼。

许岁原本在客厅陪爸妈看电视,回到卧室拿手机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她看着陈准发来的信息,心脏咚咚就快跳出胸膛,撑着书桌探头往窗外看,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灯没有熄,前方灌木丛像披上一层暖黄的光。

许岁手指在屏幕上像要飞起来:“稍等,我马上就下去。”

她在睡衣外面直接套一件到小腿的厚羽绒服,边往外走边弯腰拉拉链。

郝婉青看过来:“大晚上的你还出门?”

路过卫生间,许岁取下牵引绳:“我去遛趟狗。”

作者有话说:

三友:听我说谢谢你,冰天雪地……

第41章

许岁看了眼牌照, 开门上车。

陈准放平靠背,手枕后脑,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他听见动静稍微偏头, 斜睨过来。

许岁带进一股冷空气:“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陈准的脸臭臭的:“你白白耽误二十分钟。”

许岁说:“我没听见, 手机放在卧室里充电了。”

三友原本在许岁怀里,认清来人是陈准,又踹又蹬地挣脱出来跳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和脖子一顿狂舔。

陈准左躲右闪,最后虎口托着它肚子给举高, 对许岁说:“瞧瞧, 三友都比你热情。”

许岁才不上当, “嘁”了一声, 把三友接过来,猛揉它脑袋,然后贴着它耳朵连连发问:“谁是你主人?平时谁给你买狗粮?谁给你洗澡?是谁给你收粑粑的?你见我怎么没这么热情呢?说, 你和他是不是同性相吸?”

陈准伸手往她腰上掐。

许岁扭了下, 继续问三友:“说啊, 是不是?”

三友气坏了,脸颊的毛直抖, 想亮一亮牙齿又不敢,只好翻着眼睛看许岁。

陈准手臂长, 刚才伸出去就没急着收回来, 掌心贴着她后腰, 指腹按了按, 她身上的羽绒服蓬松又柔软。

陈准发现, 许岁对着宠物说话总是怪腔怪调, 既轻轻柔柔又情绪起伏明显。

陈准又有些心里不平衡:“许岁,你什么时候也能拿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许岁回头:“什么?”

陈准抬抬下巴,重复道:“你对狗都这么温柔,能不能对我也温柔点。”

许岁一挑眉:“那你变成狗吧。”

陈准不说话,目光沉沉地瞧着她,看来斗嘴打闹是避免不了了,两人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都非常幼稚。

上一篇: 浮沙 下一篇: 入戏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