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圆,但似乎云多,它周围一层雾蒙蒙的光晕。
许岁想起小时候,那时小区里还没有建路灯,可每到月圆夜,地面明晃晃的,晚上和白天一样亮。
陈准忽然开口:“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月亮没有小时候亮?”
许岁一怔,两人此刻竟想到一处去。
那支雪糕她终于吃完,雪糕棍还含在嘴里,被牙齿咬的一上一下地动。
她把雪糕棍拿下来,只道:“是啊。”
时间在倒数了,许岁从太空漫步器上下来,必须得回去。
一共十分钟的时间。
他们拿出四分钟用来接吻和说废话。
三分钟边吃雪糕边聊天。
赏月一分钟。
然后许岁用最后的两分钟跑到小超市买了一个记事本。
她站在花坛这一边,远远地朝陈准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楼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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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婉青捉摸了一路,这些日子总觉得女儿躲躲闪闪有秘密,又心想她可能离家太久,不适应小镇上慢节奏的生活,才会花些时间出去散散心,但她今天忽然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郝婉青敲了敲脑袋,回忆许岁初中和高中还有哪个男同学留在顺城发展,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个人。
是许岁高中时的班长,那男孩子浓眉大眼,脸上一对深酒窝,个头很高,人微微胖,给人一种很憨厚可靠的感觉,听说他毕业后考公,现在在镇档案局工作。
顺城很小,他偶尔碰见郝婉青,总会停下聊上几句,言谈间颇有礼貌,试探着打听许岁近况,又阿姨长阿姨短,嘴甜得很。
再就是许岁初中时的同桌,郝婉青知道他们有联系,那男孩每年春节都会打电话来拜年,然后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开玩笑。他也留在顺城,好像是自己开了两家烟酒行。
郝婉青抱着三友往家走,越想越靠谱,步伐也不自觉变得轻快起来。
不管怎样,女儿总算有了新进展。
许岁进门后,郝婉青还没睡。
她坐在沙发上,对着她一脸慈爱地笑。
许岁心虚,站门口不敢迈步。
郝婉青起身走来,帮她接走羽绒服:“这么快回来了?”
许岁抬起手中的黑色本子:“买个记事本还能用多久。”
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头顶的几根发丝冲到前面来。
郝婉青帮她整理几下:“快点洗漱睡觉去吧。”
“……您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您还是不笑比较正常。”
郝婉青嗔怪地拍了拍女儿肩膀,又仔仔细细瞧了她一阵,忽然道:“有好事一定要告诉妈妈。”
“您指哪方面的?”
“你说呢。”
许岁心里没底,试探道:“徐姨女儿的事,跟陈准说了吗?”
郝婉青一点不敏感,指了指墙上挂钟:“看看这都几点了,明早我再打电话问他吧。”
许岁便明白,郝婉青完全想错了方向。
这一晚上,鸳鸯谱被她点得乱七八糟。
不敢想象她在知道真相时,会不会气的晕过去。
许岁低头走过去:“哦。”
作者有话说:
郝婉青:小丑竟是我自己。
本章100个红包。
下一更最晚22号。
第46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 许岁和陈准没怎么见面。
18号这天,陈准回来接许岁。
还有半个月就是新年,小镇上的节日气氛要比大城市浓厚得多。
从小区出来的那条街道两旁摆满地摊, 卖春联福字和中国结, 还有卖坚果糖果等年货的。
远远望去, 一片大红色。
两人吃过早饭才出来,车子被挤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从车窗往外看,大爷大妈居多,更不敢鸣笛催促。
就这样一走一停, 耗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拐入主干道。
陈准给她开了座椅加热, 她腰背部和臀部都暖暖的, 十分舒服。
许岁脱掉大衣, 放了首歌来听。
车子很快开上高速,陈准说:“你睡会儿?”
许岁是有些犯困,努力撑了撑眼皮:“聊聊天吧。”
“不困?”
“还行。”许岁说。
陈准看着前方:“我爸让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好。”许岁一顿, 想起两人现在这种关系, 问道:“我们的事, 陈叔知道吗?”
陈准下意识摇一下头,之后瞬间后悔骗了她。她这人心思重, 暂时没做公开的打算,当然要瞒着所有人。
但陈准快速回忆了下, 好像只和父亲提过自己有了女朋友, 并没说那人是许岁。
虽然父亲心知肚明, 但他没透露, 也算保守秘密。
这样想完, 他心安不少。
许岁没说什么。
陈准接着道:“顺便在我家住一晚。”
许岁翻动手机的动作停了, 歪着头瞧他。
陈准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牵了下唇角,嫌弃道:“我家好几个客房,你随便挑。”
“我可什么也没说。”
陈准道:“你那眼神说得可不少。”
“你开车还能看见我眼神?”
“猜也猜到了。”陈准仍旧没看她,却伸手精准地握住她手腕,提过来一些,放到自己大腿上。
许岁顺势捏了一把,他大腿硬邦邦,手感像一层薄海绵下藏了块大石头。
再往里摸,他大腿内侧的肉稍微软一点。
陈准没动,也没让她拿开,只低低道:“别怪我算总账时算得狠。”
算不算他都挺狠的,许岁不怕威胁,干脆再多逗留一会儿,往不该摸的地方摸。
“啧。”陈准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开车呢。”
他身体可比谁都认得许岁,再摸就要起立打招呼了。他抓住她的手,抬起放到中间的扶手箱上,自己也没挪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指腹慢慢蹭着她掌心。
两人暂时没再说别的,车里只剩缓缓道来的歌声。
许岁转头往窗外看了会儿,一辆小货车从后面冲上来,速度可不慢,一晃眼的功夫,就与他们拉开十几米的距离。
许岁捏了捏陈准的手:“你看,那辆车后面装了一笼子的狗。”
陈准稍稍偏离视线,瞧了几秒:“应该是要卖去狗肉馆。”
“从哪里弄来的?”
“偷的家狗或者捕来的流浪狗。”
许岁问:“现在还有人吃狗肉吗?”
陈准点头:“如果是正规渠道养殖的肉狗还可以,但像这种来源可疑,没经过检疫的,捕捉时基本都被打过麻药或投过毒药,搬上餐桌后果可想而知。”他目光已经移回正前方,又多说了两句:“国内某些城市已经禁食狗肉,农业部也出台意见稿,把猫狗从传统家畜划入陪伴动物,但南岭暂时还做不到,不被监管的地方,狗肉馆生意很红火。”
那车就在他们斜前方,许岁再次看过去,粗略数了下,里面大概七八只,个头都不小,叠摞在一起,挤在一个不算大的铁笼里。
她看到一只金毛和一只柴犬,陈准说得没错,那些应该是被偷的宠物狗。吃掉别人视作家人的一条生命,不是罪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