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交出名单(30)+番外

许是我的态度实在无趣,司启刚的不悦在眉间体现更甚,他随手一握我的右腿膝盖。

指间使力,疼得我直抽气。

“谁干的。”

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强势这东西,对象不对,只是徒添厌恶罢了。

我胸口闷着一把火,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氧气使它燃烧,只憋在心里,爆发不得。

憋了半天,已是濒临爆发:“司启刚,别太过分!”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灌入耳朵:“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啊?这里是医院!医院!要吵架给我滚出去!出去!诊费照付!”

听声音,是阿沁那个年过六旬的师父。

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果不其然,不到三十秒,那位老爷子就在阿沁的搀扶下,走到了我们面前。

阿沁看着我,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

我当即了然,老爷子是阿沁搬的救兵。

只见老爷子背手站住,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睛纠结作三角眼,目光在我和司启刚之间扫来扫去。

看起来异常生气,我倒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司启刚会不会买这位老爷子的账。

忽然,老爷子胡子一翘,上前抓起司启刚的手:“原来是小司啊!好久不见!来来来,这次又是哪里受伤了?”

胡须抖擞,两眼冒光,瞬间一扫方才的死沉之气。

转变太快,不知道又是唱的哪一出。

司启刚也显得很是讶异,辨认数秒:“原来是郭老!您这头发……”

不容分说,老爷子拽着司启刚就往办公室拖。

看来,还是熟人,老爷子又显得太过热情,司启刚连回绝都来不及,只能被动跟着老爷子走。

阿沁立即过来,推起轮椅直奔骨科。

于是,就这么摆脱了一大累赘。

就似一场乌龙。

是夜。

下着小雨,不见明月,一片凄风苦雨。

我以方二少的身份,会见了一干人——方家支系。

用阿乾的话来说,这伙人,台上握手台下踢脚,两面三刀,最是可恶。

方家大火,观望再三,只等方二少一回,立即打着探望之名来刺探虚实。

前些日子,方家出了此等大事,三少归西,方家十多死四十多伤,二少作为如今的方家一把手,最是应该回来主持大局,却迟迟不见人影。

想要别人不起疑,几乎是不可能。

更有传言,方家二少三少都死绝了,胥诚乾却一口咬定二少没死,分明有不轨之心。

那伙人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方家没个继承人了,正好一口将方家吞了。吃不下,也好联合个三二人等,合起来慢慢啃。而无论阿乾多有手腕,终究没有方家血脉,握不住那支权柄,无人信服。

而若是方二少尚在人世,前来探个虚实,掂量轻重,或私下里做些小动作,或表忠心。

可惜的是,方二少除了在火灾中伤了脸和腿,并无生命危险,虽然残了,但并没傻。

我坐在轮椅上,脸上负伤,样子自然是辨别不出来的,刻意地压低声音只当是被烟熏了喉咙,光凭这点,很难证明我就是二少。

但是阿乾一直护在身旁就不一样了。

阿乾一向非二哥的话不听,只要他认,我就是。

就算心有疑虑,谅那几个也不会冒这个险说什么。

讪讪聊了半个小时之久,关于方家的以后,关于娱乐城,关于方家公司现状。

或我、或阿乾,皆一一作了解答。

问到最后,那伙人再无可问,终于回去。

这半个小时,尤其难熬,因为我需要时时刻刻效仿二哥生前爱做的小动作。

譬如,摸下巴;譬如,听手下汇报工作情况累了的时候,闭目,时不时点头;再譬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

如此等等等等。

虽然都是一些极简单细小的动作,但真要仿照那人,还要将刻意的动作做成无意识,真真是不容易。

每效仿一次,就觉得背后出了一层汗。

也幸亏他们走得早,再多坚持个几分钟,真怕会吐。

我累极,只等他们出了门,一下子卸力靠上椅背。

阿乾递过来一杯热茶,热气袅袅,细闻,清香袭人。

铁观音。

二哥生前最爱。

我捧着茶杯,嗅着清香,喝着却太苦,喝不进。

向来不爱茶,喝进嘴里涩得舌头都动不了。

泡这么浓作什么。

我问阿乾:“有酒么?”

阿乾回我:“二少向来滴酒不沾。”

也对,也只有三少是酒鬼,现今身份不同,爱好自然得变。

不想变,也得变。

但是我是真的想喝酒,或者说,我又开始怀念喝酒的感觉。

——烈酒浇过喉咙,胸口被酒灌得热烫,脚底浮轻,飘飘欲仙,嬉笑怒骂随意,累了再自寻一处舒坦地儿,酣然睡去。

无奈,能想,却不能喝。

我只得强迫自己去喝茶水,阿乾在一旁汇报下午的工作。

我有些惊讶:“你的指头,没去看医生?”

斩断的小指,还是可以接上去的。

我半下午没有看到阿乾,以为他看医生去了,没想到却是去了方家娱乐城那边。

当真是为了方家,鞠躬尽瘁。

阿乾答:“砍就砍了,再接了还得处处小心,不如不要。”

我没再说话,既然他不要,那就不要吧。

虽然是我砍的,但指头不是我的。

与我无关。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阿乾的工作报告,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回方家这么久,都没见二嫂。

按理说,二嫂是最关心二哥的人,早在我踏入方家那刻起,她就该来了。

我问:“二嫂……”

话未来得及全部说出,阿乾面色阴沉地走了出去,此后数分钟,只能听到阵阵吃痛的闷哼。

哐——!

门被踹开,阿乾将来一个人拖了进来,摔在地上。

这个人我认得,就在方才,他还恭恭敬敬地站在前来看望我的叔伯身后,向我问好。

阿乾这一摔不轻,那人青白了脸色,也不知是这一摔吓得,还是先前门外暴揍给唬的。

“阿乾,你又没看清,加紧防范是好的,怎得打错了自家人?”阁下茶杯,我慢悠悠地责备阿乾,又转而问地上那人,“可是还有什么事?”

异常和蔼。

其实我知道,这个人是留下来偷听的,而刚才我那一句“二嫂”,若不是阿乾及时发现,怕是早被这人听了去。

厌烦。

方家此刻危急,却总有那么一些人暗中作祟。

却不知,就算此刻方家倒了,凭他们也是吞不下的。

我看过的书不多,但好歹也看过那个几十来本,总觉得书中关于人眼滴溜溜地转的描写是异常滑稽的。哪会有人将眼珠转得那般滴溜?多半是艺术夸大的写法。

然而现在,被阿乾抓回来的这人,确实眼珠子转得异常迅速。

他东看看,西看看,忽而扑到地上,左找右找:“二少,瑞福叔伯刚刚有东西落下来了,他让我回来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