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用两根铁丝绞着铁箱上的锁，淡淡道：“你不用太吃惊，教皇受到的监视是很重的，何况王室那里还有敌国的人类潜伏，他们在暗我在明，所以做了几年教皇，咒死了一个冒头的潜伏者后就退位让给一个比较耿直的红衣主教……诶，两道锁，还挺麻烦的。”
话虽如此，唐三明还是体现出了一个上至偷天换日下至溜门撬锁的杂学大师的技术含量，铁丝抽出来一弯一折，铁箱里面的里锁也应声而开。
“行了，给小安院长通个话吧。”
白婴怀疑地看了看四周道：“这地方能有信号？”
“你还想怎么样？你夜观星象觉得潘多拉有卫星吗，多读点书，现在你就是一架移动卫星，通讯器的感应是和你脑内的辅助仿生大脑装置是相互呼应的，你在的地方生物信号才发的出去，懂？”
白婴确实对自己的身体构成不太了解，就知道是一种精密的黑科技胶体，能接收生物信号搭载自己的脑识，但她也不大想让唐三明知道自己是被公交车撞进来的，咳了一声发出了个请求联系的信号申请。
“喂客服？听到我说话了吗？”
老人机里接通了，但传出了一声门响，传出一个语速微慢的男声。
“……与研究院无关的邀请都推了……下飞机了？不是说晚点吗……我不想见，让戴老师去，没商量，忙，就这样。”
随后一阵东西挪动的乱响，安琢那惯有的工作式声音传了过来——
“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我已经说了九遍，除非工作信息，其余念微博、唱三俗歌目、转播网游实况的要求一律予以驳回，我说的哪句话不是现代汉语从而让你觉得艰涩难道的你告诉我？”
白婴：“狼来了的故事是骗了三次就不上钩了，你上钩了九次还好意思说哦。”
安琢：“……”
唐三明用一种看奇葩的目光看着白婴……你没事儿就这么折腾人家小院长？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别挂，这是真的有发现，唐老爷子您说吧。”
白婴把老人机递过去，帮唐三明把铁箱子里的一摞摞用塑料文件夹包得好好的纸质文件抱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清出来一张桌子把保存得非常完好的资料一一拿出来，毫无疑问那都是些白婴都看不懂的高科技公式，直到白婴看到一页写满了公式的纸张，动作停了下来。
眼熟，不是一般地眼熟。
“……对，是最初的那个基地。”
“年纪大了，一些陈年细节就记不起了，公式总有备份，这是常识吧。”
“哪一部分……老夫专业不对口，硬要说的话，嗯……应该是曲率部分……你知道这个换算率不稳定。”
“当然不是完整的公式，只是残缺的一部分，可能一百年后等到我们的人类社会进化出‘超脑’的天才了，就可能把这个公式复原了吧。”
“这可是真正的‘潘多拉魔盒’，你把这个资料带走封存之后就划到死档里吧。”
唐三明说完，正想把老人机还给白婴，看到她的脸色时轻咦了一声：“你表情怎么狰狞？”
“……我被老一辈科学家们的才华震惊了，后悔我小时候没好好学习当科学家。”
唐三明欣慰道：“你还是可以把希望寄托在老夫给你安排的下一代小妖怪学生上的。”
“呵呵……呵呵呵。”
全世界，包括潘多拉和人类社会，应该就只有她一个毕业论文都没写完的人掌握完整的08核心公式了，姜焱算不出的时间稳定问题，这里的资料就能完全解决。
想起夹在新华字典里姜焱给的资料，白婴不禁捏了一下手指。
这山芋好烫。
“客服，我晚上能跟你谈谈吗？”
“不念微博？”
“不念。”
“不转播战神的网游实况？”
觉得自己怀揣着山芋的白婴深叹了口气，说道：“不闹，我就是想很严肃地和你谈谈爱与和……呲啦……平的问题。”
遥远的时空彼方，安院长接收到的声音就是‘和平’俩字被不稳定的电波揉了个稀巴烂，这句话就变成了‘嗨客服你有空吗，我晚上想跟你谈谈爱~’
安院长掐断了通话，面无表情地整理起了对方传到终端上的补充公式资料。
啊，生气。
……但是导正她的工作态度也很重要，姑且听听她想说什么，还是明天再加班好了。
第五十五章 虚数空间
把那些珍贵的资料一一摄影留在老人机里之后，后面泼油放火的工作自然全部由白婴代劳。
“就这么烧了没问题吗？搬火油过来的那些精灵就不会起疑？”
唐老爷子捧着一杯红茶窝在躺椅里，看着窗外峡谷出弥散的浓烟，悠然自得道：“教皇也不是白当的，就算索兰在这，他也只敢看着不敢问的。”
白婴趴在窗口，看着地洞的方向愣神儿，过了好久才问：“我好像忽视了一个问题，潘多拉的载体是什么？”
唐三明语调古怪地问道：“你是小安院长派来的，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哦，可能是我级别不够高，他们没告诉我。”
“那老夫也不好透露啊，老夫对你的信任度还不至于把这么大的事儿露给你听……”
白婴转过脸幽幽地看着他：“我现在也不可能把我团龄十年的共青团员证拿给你看，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老夫有一手风水堪舆之术，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一个根骨惊奇的年轻人来继承老夫的经天纬地之才——”
“有学制吗？”
唐老爷子欣慰地拿出一本特别旧的羊皮手册：“不长不长，十年潜修便能略有小成，可坑尽天下迷信群众。”
白婴翻了翻，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手写繁体字看着就心累，揣到兜里把茶壶往唐三明手边的茶几上一磕：“放心吧我不忙的时候睡觉前会偶尔看看这些邪教经典的，还需要我给你倒杯拜师茶吗爷爷？”
唐三明叹了口气：“没点耐性，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白婴正色道：“我始终想不太明白潘多拉如果是物质性的，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如果说整个潘多拉的海陆面基相当于一个亚洲，那么显然地球上不可能给任何一个势力圈出这么大一块的土地就为了搞研究。”
“你是怎么排除‘幻觉’这种可能的，‘缸中大脑’这样的实验不难想像吧？”
缸中大脑，20世纪的逻辑学家和哲学家普特南提出的一个关于假想的阐述。意思是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切下了大脑放在培养皿里，邪恶科学家把这个大脑连在计算机上，控制并输入一系列指令给这个大脑造成幻觉，让这个大脑以为自己还活在一个他并不拥有的人生中。
“这是我第一个排除的可能，我基本上经历过的所有的高精度全息体验中，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幻觉和实际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又不是智障，在这里待了半年，不可能一点虚拟的痕迹都发现不了。”瓷壶里的红茶落成一串微红的晶链落在杯子里，白婴捧着做工精致的瓷杯道：“就好比我们这些媒介体也是需要一定的糖分和水分来支撑身体的新鲜度，幻觉可给不了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