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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妃之福来运转(34)

看来这人并不避讳自己知道,这又是什么人?隐匿宫中,意欲何为?出于怜悯帮自己,季宝珠断然摇头。

这人手眼通天,来头不小,萧昂不管怎样都在明处,可这人躲在暗处,更令人恐慌。

二日,却来了个人,令季宝珠颇为意外,竟然是端贵妃,她是头一个宫里来的人。

二人在寝殿后东北角靠花墙竹林中绿松石石鼓上坐下。

枚青端了漆盘,上两碗清茶。

端贵妃端详了下季宝珠道:“我瞧着妹妹气色不大好,可要注意调养”。

季宝珠垂眸,低叹道:“突然遭这么大变故,一时想不明白,夜来睡不安稳”。

端贵妃虽极少在后宫露面,但入宫有些年头,对宫里发生的事,看得通透,知道季宝珠是有苦衷,决计不在隐瞒,把埋藏很深不为人知的秘密说出来,借以提点季宝珠,毕竟她救了儿子的命,无以为报。

端贵妃手执湘妃竹雕的杯子,品了口茶,口齿中淡淡的筠竹的清香。

缓缓道:“妹妹若不啰嗦,姐姐说说自个的事”。

端贵妃开口有些艰涩,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萧昂说就叫关雎宫吧,此后我一直住在关雎宫,当年我宠幸正浓,一如现在的舒贵妃,皇上夜夜留宿,可就是没有身孕,连后进宫的妃嫔都有了子嗣,后来偶然中得知皇上命人在我吃的食物中做了手脚,致使我不孕,我父亲当年曾位极人臣,深为萧昂忌惮,我想法子捎信出去,弄来解药,才怀上贤儿,但从此皇上在也没踏进关雎宫”。

季宝珠至此方恍然大悟,一直萦绕心底的谜团终于解开,这就是为什么端贵妃如此倾绝之貌却被萧毅冷淡。

由于年头久远,端贵妃尚能平静道出:“我怀上了贤儿,萧昂命张公公端来药,让我服下去,我命不足惜,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什么都豁出去了”。

说到这,端贵妃声儿有点波动,胸口起伏,季宝珠忙续上茶水,端贵妃拿起茶杯呷了两口,吁口气又接着说:“萧昂为人谨慎,但一次酒醉后,无意中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我当时对谁都没说,危难时它救了我母子的命”。

端贵妃说完,从怀中摸出个纸包,草纹纸发着淡淡的土黄色,递给季宝珠说“这是解药,我想妹妹会用得着的”。

端贵妃看看她又解释了一句:“皇上不喜欢的妃嫔和宫女无意中沾惹了,会赐一碗去子汤的,不会留下子嗣”

季宝珠隐约知道去子汤是一种避孕的中药,到了如今这份上,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皇上对她手下留情,没给她服下这种东西,这一切背着她做,已经很给她面子。

季宝珠的手有点抖,不听使唤,好半天才接过来,拿在手里似乎很重,压迫得她的心都透不过气。

端贵妃眼神笃定,决绝地说:“即便落得今日下场,我丝毫不后悔,得到了此生最为宝贵的东西”。

季宝珠的心沉到谷底,同病相怜,端贵妃同情地看着她,叹息声道:“哀莫大于心死”。

是晚,宽衣时,季宝珠看水桃神情有些倦怠,借机说:“你和雨燕俩以后不用值夜,只枚青一人陪我睡就行,早早安置吧,哈气连天的我看着都没精神”。

此言一出,吓得水桃忙用手掩了口,人也精神了。

二人出来,转过东侧殿廊庑下,雨燕埋怨道:“都受你带累的”。

水桃俏脸一扬, 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什么事枚青都抢在头里,好事那还有你我的份”。

雨燕白了她一眼,道:“还说,枚青姐几时踩着我们了,平时从不做乔拿大的”。

水桃翻了翻眼睛,没了话说。

打发了枚青去外间睡了,季宝珠掩了里间的隔扇门,把端贵妃拿来的解药找了个妥当地方收好,没同媚药放在一处,这要是同时揭出来,二罪归一。

冬至

天空飘洒着絮絮的雪片,积雪半尺多厚,太监们天蒙蒙亮就起来清扫宫殿青石砖路面厚厚的雪。

午时后宫设宴,届时后宫所有嫔妃都将出席,平时露脸的,上不得台面的,无一遗漏。

坤宁宫西暖阁

陈皇后和淑妃、贤妃和厢贵人说着话,厢贵人道:“听说季嫔身子骨大好了”,适时打住,这厢贵人总是说半句,留半句,陈皇后也习惯了,厢贵人就这点谨慎、知趣,令她满意,与厢贵人呢,点到为止,话不说明,前后都不堵死,进退得宜。

皇后没说话,像是思谋她的话,淑妃坐在离炕沿很近的椅子上,闲适地剥着桂圆,听厢贵人的话,也跟着说道:“具臣妾看皇上对季嫔还是在意的,毕竟经历这一番生死,皇上对她总有几分不舍吧”。

陈皇后这段日子明显清减了许多,有人竟敢在她坤宁宫动手,可见这人多么猖狂无忌,她如今失持,身边无皇子可据,平静的面容下,身心有点浮躁。

贤妃手里打着红黑黄三色的络子,轻柔地不经意地道:“季妹妹也怪可怜的,别说皇上怜惜,就是臣妾瞧着也心里疼得慌”。

最近雪天,皇后平添了腰腿痛,一个宫女跪在炕沿边为其捶腿,陈皇后心里烦闷,挥挥手让她下去,那宫女弯腰倒退着出去。

听了贤妃说完,陈皇后声儿平板板的道:“季嫔才好,身子骨正虚,人多别吵了她,还是安心静养吧”。

其实她也看出皇上对季宝珠的记挂,怜惜,哼,他几时怜惜过自己,三皇子死了,好歹自己养了几年,心里能好受吗?他可曾安慰过自己,后宫这些狐媚子整日勾着皇上,眼瞅着每三年秀女海选,自己人老珠黄,越来越不入萧昂的眼了,陈皇后心下愤愤的。

淑妃等三人皆心思灵透,瞧出皇后心绪不宁,就都起身告辞。

陈皇后也只觉自己今儿有点沉不住气,为缓和下气氛,看贤妃起身间收起手中打着的络子道:“这黄色配上金线瞧着华丽,贤妃妹妹蕙质兰心”。

贤妃柔柔地笑着,道:“臣妾就是打发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陈皇后笑道:“妹妹也该有个孩子,时间过得就快了,眼看着孩子大了,我们也老了”。

说到孩子三人都不接口,怕让皇后想起已逝的皇三子。

28惑君

上林苑,梅英殿,

秋去冬来又一年,依旧的美酒金樽,三千粉黛,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萧昂往东北角望了望,那明澈的眸子,贪吃的小油唇,犹如昨日,殿前嫔妃宫娥卖力的歌舞,声若流莺,翩若惊鸿,却趣味索然。

张德全上前附耳说了两句,萧昂就借故离席。

萧昂处理完正事,信步走去上林苑寒梅苑,雪压枝头,梅相竟放,阳光下,晶莹剔透,洁白一片,无一丝污物,浓淡的梅朵,冒出头来,星点粉红,衬着白雪,分外娇娆。

萧昂神思飘远,恍若粉红雪白中一张清新干净面容,晶莹剔透,笑语嫣然。

清灵灵琴音舒缓轻柔飘入耳中,萧昂不自觉脚步朝梅林中来,冰雪覆盖下一股清泉,静静地汩汩流淌,清浅的小溪旁,一个嫩黄衫子曼妙的女子,青葱指尖拨弄琴弦,美妙空灵的琴音凉凉的飘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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