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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709)

这一世上巳宫宴之后,杜十七提前入宫,丽淑仪降了等,这一切都与前世不同。在“那位皇子”看来,如今的杜十七才是最重要的棋子,而已经失了宠的丽淑仪,可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或者说,她对“那位皇子”可有可无,用处并不大。

而即便如此,在缺乏人手的秦素眼中,丽淑仪却是大大地有用的。于是,趁着此次丽淑仪复宠之机,秦素干脆便向她挑明了薛允衡之事,一通连蒙带吓,便将这位美人儿抓在了手心。

如今看来,有个宠妃做帮手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秦素此次得以出宫,丽淑仪至少占了一半儿的功劳。而更为巧合的是,因为那场“长谈”说到了薛允衡,秦素终是记起,挂在三皇子房里的那幅字,为何她会觉得那幅字如此眼熟。

原来,在她的脑海深处,已然对那几封仿造的信有了颇深的印象,如今被丽淑仪屡次提及薛允衡,才终是令秦素想起了这其中的联系。

三皇子房中的一幅字——薛允衡——仿照薛允衡的笔迹而写的信。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物,在有了薛允衡这个连接点之后,便有了极为密切的关联。

自然,有了这一层认知,秦素对三皇子其人自是起了疑心。

还有谢氏的某些态度,也让她很是在意。

她分明记得,谢氏对那幅字的态度很暧昧,当初甚至还有过希望秦素求字而去的意愿,只是秦素佯装不知道,将事情混了过去。

如今想想,秦素自是后悔不迭。

在将这些事想清之后,秦素便挑了个天清气爽的早晨,去广明宫探望了谢氏一回。

可令人意外的是,那幅字,却是不见了。

左一路的寝宫内外,摆满了中元帝赏赐的诸般事物,墙壁上也新添了五柳先生的字画。

而那幅字,却是踪影全无。

秦素有心多问一句,只是谢氏已是病体支离,从头到尾始终恹恹地,根本就不肯多讲话。

看着这样的谢氏,秦素又哪里张得开口?只得捺下不提。

事情至此便到了死路,以秦素手上的那点儿人手,她是绝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而李玄度到底是唐人,对大陈皇族之间的事情知之不多。百般无奈之下,秦素只好特意出一趟宫,请求薛允衍的帮助。

思绪转到此处,秦素终是收回了心神,看向了薛允衍。却见他仍在垂眸看信,眉眼间一派冰冷。

盯着信看了好一会后,薛允衍便伸出一只手,随意地按上铁弦,几乎是下意识地拨弄着,“铮铮”数声之后,一道凉飒飒的语声便飘进了秦素的耳畔:“殿下也知双禾之罪么?”

秦素回眸看了看他,却见他正堂而皇之地将信收进袖中。

她心下便苦笑了一声。

她就知道,这些信离了她的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般想着,她索性坦然起来,点头道:“是,我知道。双禾之罪所构陷的乃是秦、程二姓。而若是此计真的成了,那么,当官兵搜到秦家时,便会从陶夫子的房里,搜出这些信。”

她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指向了薛允衍的袖口,清弱的语声随琴韵而出,说不出地动人:“若是在彼时情形下拿到这些信,薛氏乃至于桓氏,想必都要陷进这场谋逆大案之中。”

薛允衍没说话,唯眸光冰寒,面沉如水。

他从未没想过,刘豹等人无意间撞上的灭门惨案,最后牵涉到的,居然也有他薛氏。

如今想来,若不是秦素早早将汉安乡侯的密事告之于他,让他提前将刘豹等人送进汉安乡侯府,那么,双禾之罪,便不会如此收梢了。

思及此,薛允衍身上的气息,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了,而是肃杀如寒冬,直叫满室瑟瑟。

秦素抱着胳膊,再度往后挪了挪。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不知何时,那琤琮的琴声已经悄然停歇,唯窗扇里透出的风,徐徐拂动着芦苇,为这间死寂的房间添上了一抹写意。

良久后,薛允衍身上的气息,方才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

他琥珀般的眸子向秦素看了看,伸手按向了琴弦。

弦音如水,自他的指间流淌而出,庄重沛然,却又是一曲《大雅》,乐韵仍旧古拙端正,叫人肃然起敬。

“却原来,我薛氏满门,竟也欠了殿下一声谢谢。”悠然琴韵中,薛允衍的语声仍是微凉。

秦素抚了抚衣袖,面色平淡地启唇吐出了一个字:“是。”

薛允衍缓缓抬头,扫了她一眼,蓦地挑了挑眉:“殿下为何直到此时才将信予我?”

“时候未到。”秦素毫不讳言地道,目视于他,眸色坦然直率:“且,薛中丞始终都不大相信我,我也不好提早说,就怕被薛中丞认为是以此要挟。”

第809章 非要挟

“哦?”薛允衍手指向弦一拨,挑起了一缕极清越的高音,而他的神情亦带了些许玩味:“然则殿下此时说起,便不算是要挟了么?”

秦素立时正色道:“若我想要挟于薛中丞,便不会将这事直接摊到桌面来说了。”她说着已是满心苦涩,忍不住咧开唇角,扯出了一个苦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薛中丞见谅。以彼时情景,我自是不得不留一手。”

她的确是想留着这些信做退路的,毕竟,薛氏委实强势,与薛氏联手,她也不能不防着些。

言至此处,秦素仍旧直视着薛允衍,目光不闪不避,一派诚挚:“我知道,我这样说薛中丞可能会生气,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薛中丞想必就会明白我的处境。如果异地而处,薛中丞也一定会如我这般,甚至比我做得还要过分。”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面的苦笑便散了去,转作了一派淡然:“再者说,就凭这几封仿制得不怎么样的信,就真的能动得了薛氏了么?若是有双禾之罪在前,这些信还可能会影响到薛氏。但如果单单出现这几封信,除了让人认为薛二郎是个孤直之臣外,也抓不出什么错儿来。说到底,桓家已经重返大都,朝局已变,这些信就算叫人瞧见了,也没多大意义。”

这倒是实话。

所谓证据,也是要讲究时机的。这些信写于双禾之罪之前,彼时桓氏还没回大都,双禾之罪一旦爆发,这些信必将令桓氏回京的脚步受阻,而薛氏也必遭君忌。

但现在局势已然变了,仅凭这几封信,又如何能撼得动薛氏?

听了她的话,薛允衍眼中的玩味便化作了意味深长。

他凝视着秦素,似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殿下倒也坦白。”好一会后,他终于如是说道,反手拨着弦,行止间洒然自在,“被殿下这样一说,臣若不表现出一点儿诚意来,倒显得臣气量太小了。”

秦素立时摇头:“哪里哪里。薛中丞向来是个大方磊落之人,我对中丞大人很是相信,所以我才会请大人帮忙。”

说到这里她略略一停,面便有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笑意,小声地道:“我三位皇兄的情形,还要请薛中丞据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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