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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915)

从此后,这天下又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得的?

而她又将遍揽多少人间好景?

秦素忍不住雀跃地跑到了桓子澄身边,伸手拉住了他一角衣袖,唇边噙笑:“长兄真好,谢长兄大礼!”

桓子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底里有着片刻的失落。

女大不中留。

古人诚不我欺。

他家这个小妹妹,真真是全天下最不乖的女郎。

然而,谁教他是她的长兄呢?

前世欠了她的,今生尽一切力量偿还于她,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将衣袖从秦素的手里抽出来,桓子澄清嗽了一声,低声道:“我把吕时敏交予隐堂了。此事,李九尽知。然,为兄还是想要问一问你的意思。你可愿替为兄守住此人?”

秦素怔住了。

她其实早就从李玄度那里知晓了此事,坦白说,她对此无所谓好恶。

只是,桓子澄却仍旧将事情摆上了明面儿,并不曾对她有所隐瞒,这让她的心里又暖暖的起来。

“长兄就算不说,我也都知道了。”她笑着说道,再度上前拉起了桓子澄的衣袖:“长兄放心,我与李郎会替长兄看好他的。”

吕时敏乃靖王之子,只要他与他的子孙还在,则龙椅上的那个人,就会永远被桓子澄握在掌中。

即便明知自家长兄就要走上一条乾纲独断之路,秦素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无论是谁坐上那把龙椅,桓氏,都必将成为对方心头的一根刺。

这是无法逃避的问题,如同矛之于盾。

今日的太子,就是明日的中元帝。

而吕时敏,就是桓子澄手里扣着的那柄锋利的矛。

桓子澄正视于她,泠然道:“纵然李九已经应下,然此事若不知会与你,吾心难安。”停了停,蓦地举手一礼:“多谢殿下相助,以安臣心。”

见他如此郑重,秦素亦收回拉着他衣袖的手,庄容敛衽一礼:“都督大人放心便是。”

礼毕,二人相视一笑。

秦素心头动了动,忽地想起了一事。

她状似不经意地拂了拂发鬓,柔声道:“小妹还有一事,或者说是一个人,要请长兄多多关照。”停了停,放轻了语声:“便是那……薛二郎。”

她的语声很低,然神情却比方才还要庄重:“小妹深知,长兄与薛氏,往后很可能会处在一种非敌非友的情形之下,小妹在此恳请长兄,为我大陈留下一个真正的士子,可好?”

语至最后,终是带上了几许恳求。

薛允衡,是大陈硕果仅存的真正的士。

她不希望这一世的薛允衡,走上前世的老路。

可是,薛允衡推行的新政,与桓子澄乃至于桓氏家庭的利益,有着根本上冲突,矛盾也可能很快就要突显。

秦素现在只希望着,桓子澄能够比中元帝更多些宽容,善待这个前世惨死在景泰殿里的忠直之臣。

看着秦素那张忧色尽显的脸,不知为什么,桓子澄这心里很有点不得劲儿。

为来为去,为的都是旁人,就没见他家小妹来为他考虑一下的。

“在蓁蓁眼里,为兄有这样凶么?”他终是问道。

纵然是如冰语声,然他面上的神情却像是多了些什么。

秦素连忙用力摇头:“没有,长兄一点不凶,长兄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全天下的女郎都喜欢长兄。”

“偏殿下却对微臣不喜。”桓子澄似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殿下但放宽心便是,臣不是那等心胸偏狭之人,薛二郎自然会好好地活着,臣对他亦有很大的期待。”

他确实对薛二颇为期待。

人生在世,若无敌手,岂非太过无趣?

薛氏,无疑是配得上称之为敌手的。

桓子澄负手而立,冰雪般的面容上,骤然有了一个笑。

往后的日子,想来应该会很有趣。

如今大陈隐隐已有桓、薛二姓鼎立之势,而凭太子的聪明,他也一定会把薛家给扶起来。

秦素此时所忧,委实毫无必要。

有太子相助,再加上个不听话的杜四郎,薛氏往后只会越发强势。桓子澄觉得,相较于薛允衡,他可能才是前途比较艰难的那一个,可这位公主殿下却像是天然地觉得,他就该能战胜这一切。

这让桓子澄莫名有了种既失落、又欢喜的感觉。

第1048章 又秘径

见桓子澄到底应下了自己的要求,秦素终是放下了心底一块大石,遂笑道:“都督大人应下本宫这无理的要求,本宫在此谢过。”说着便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桓子澄侧身避了,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总归他这个兄长最吃亏就是了。

“说来,我一直有点奇怪,为何祖父不曾将遗诏之事告诉于长兄呢?”秦素此时便又问道。

这是久已横亘于胸的不解之谜。

桓复诚既然知道遗诏一事,为何不将之告诉桓子澄?

为何任由桓子澄独自摸索?

难道桓复诚也有什么苦衷么?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此事当密。”桓子澄说道,迈步往回走去,语声冰冷:“不过,祖父与吕氏走得很近,这似乎又从另一个侧面表明,祖父对此,实则是有数的。”

秦素颦眉细思,心底渐渐明晰。

桓氏对太子殿下的鼎力支持,正是对先帝与中元帝的隐形威胁。

“那是否表明,吕氏实为墨氏之事,祖父亦是知道的?”秦素不由又开始发问,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些事情说不通。

桓子澄转身往回走,脚步暂缓,语声亦是迟迟:“祖父到底知晓多少,我无法推断,他老人家是在我九岁那年离逝的,而在祖父临终前那几日,父亲……将我与母亲皆遣去庙中,为祖父祈福。”

秦素讶然地抬起了头。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桓道非对桓子澄之忌,竟到了如此程度,连桓复诚与嫡长孙的最后一面,竟也被他拦下了。

“我猜,祖父应是有心相告,却告之不及罢。”桓子澄说道,语声淡淡。

桓道非对遗诏之事半点不知,可见老桓公到死也没把这事儿告诉他,就如先帝瞒下了郭士张,以及秦宗亮到死也没把遗诏之事告诉秦世宏并秦世章一样。

有些事情,不说比说好。正如靖王所言,这世上最大的保护,莫过于“不知”。

如此思忖着,秦素心头微动,便又问:“吕时行现下如何了?”

“跑了。”桓子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秦素,目中隐有深意:“自交出遗诏并吕时敏、杨大监被我们带走后,他就一直呆在家中,足不出户,我派了几名鬼将暗中盯着,谁想数日后,他人忽然就不见了。”

秦素震惊地看向了桓子澄:“怎么好端端地,人会忽然不见?”

“起初,臣也与殿下一样震惊。”桓子澄说道,面上难得地带着些感慨:“后来墨三先生去吕氏宅子里看了看,却是找出了一条隐蔽的秘径。”

秘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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