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我家的嫡三子,才两岁就已经能认识不少字了,乖巧聪明的很。”一个明艳的妇人将一个小不点推到左邵卿面前,催促道:“欢儿,快叫人……”
那小男孩仰着头,有着一张金童似的脸,露出一口不齐整的牙齿笑着说:“婶婶好。”
左邵卿嘴角一抽,顿时风中凌乱了……
如果说嫁进镇国公府最让他不满意的是什么,那绝对是这称呼,打从昨日开始,见到他的下人无不规规矩矩地称呼一声:“夫人。”
之前没时间没精力纠正这个称呼,此时再听这些小不点一口一个“婶婶”,一口一个“嫂子”之类的叫着,头皮都发麻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从罗小六手中接过一个荷包塞给那个小鬼,皮笑肉不笑地说:“真乖,这是叔叔的见面礼。”
那小鬼毕竟才两岁,之前被母亲教着无数遍才记住那三个字,此时听到左邵卿不同的称呼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拽着衣服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左邵卿也没多想,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就朝着下一个位置走去。
一圈下来,他也没记住谁是谁,光记住了哪个小鬼几岁能读书,几岁能写字了。
他的双腿已经软的快撑不住了,身上就跟扎了几百根针似的难受,还好陆铮一直搂着他的腰,才勉强让他走完了这一圈。
回到他和陆铮所在的卿璐苑,左邵卿扑倒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弹一下了。
陆铮脱掉外袍,换上居家的棉布裳,坐在床边拍了左邵卿的肉臀一记,“躺好,再睡会。”
左邵卿“哎哟”叫了一声,回头目光莹莹地看着陆铮,然后往床里拱了拱,让出了半张床,发出无声的邀请。
陆铮眯起了眼睛,提着被子盖住左邵卿身上,低沉地笑着:“如果你还想好好休息,就别这么看着本公。”
左邵卿眷恋着陆铮那硬实温暖的怀抱,但想想自己此刻的身体,决定还是性命要紧,于是谄媚地笑道:“您公务繁忙,晚生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在被窝里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服丢出床外,被子一扯,翻了个身睡了。
陆铮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逗笑了,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让人将公文送进来,坐在窗前的炕上审阅。
各地的水师已经整顿一新,该裁掉的兵员也裁了,该招的也招的,剩下的就是建造战船和新兵训练的事情,这两样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所以陆铮也不急,从上次抓回来的海寇中千挑万选了几个有用之人,准备先培养出一批懂海战的将领,至于那些新兵蛋子,还是先练好基本功再说。
左邵卿在床上休息了一天一夜,每隔几个时辰就被陆铮按着爬了裤子上药,到第二天的时候竟然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陆铮当时一边上药一边感慨:“真是天赋异禀啊。”
左邵卿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也不去管他说这句话时不规矩的动作,等上完药提上裤子就跳下床,叫了下人来伺候。
第一天误了请安的时辰还能说是因为陆公爷站力太猛,害他起不了床,这第二天再无了时辰就说不过去了。
等两人梳洗完走到暖香阁时,老夫人正准备用早膳,看到他们两人还新奇地问:“今日怎么起这么早?”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左邵卿的下半身。
左邵卿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笑着上前说:“也不算早了,陆爷平日里比这起的还早,这两天都懒散了。”
下人们很有眼色地添了碗筷,老夫人让他俩坐下才不怀好意地说:“这不是特殊时期么,练武耽误个一天两天的也不碍事,毕竟春宵苦短。”
陆铮从北疆凯旋回来后,老夫人知道儿子身边一直没人伺候,第一时间就送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婢子和清秀的小厮过去,哪知道儿子不领情,一个都没碰。
当时老夫人都要以为儿子身体有隐疾了,愁的不得了,又不好当面问,只是私下让大夫开了些补身子的药膳。
可是还是没发现儿子对哪个下过手,直到后来左邵卿出现,她才有种悲喜交加的感觉。
陪着老夫人用完膳,管家立即捧着一叠账单送了过来,“老夫人,这些是宾客送来的贺礼,已经整理过了,您看什么时候清点入库?”
老夫人打了哈欠摆摆手:“以后这种事交给少夫人就好,年轻人精力充沛,看的也仔细些。”
左邵卿张了张嘴,有心拒绝却被陆铮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手,只好默默的不吭声,心想:难道老夫人真像将这一大家子丢给他?那他岂不是和官场无缘了?
不过等他拿着清单开始清点那一屋子的贺礼时,一下子就将那点小烦恼抛之脑后了,眉眼弯弯地数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们。
时下女子出嫁,都有三日回门的习俗,左邵卿作为男子出嫁,回不回门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何况他当初出嫁时就没从本家出门。
因此整个镇国公府也没人给这位新夫人准备回门礼,哪知道第三天用完早膳后,左邵卿就提出了想回家看看。
老夫人惊讶地抬头:“回门?”这闹的是哪一出?不过惊讶归惊讶,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吩咐管家将回门礼备好。
自从知道左邵卿出嫁时左家人的表现后,老夫人对那一家子就没一点好感,出于私心巴不得左邵卿和左家断了关系,但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左邵卿其实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回去看看他“惦记”着的父母兄弟,看看即将出嫁的左淑慧过的如何。
那天被陆铮抱出门,他还没来得及欣赏薛氏看到他那些嫁妆时的表情,正好趁此机会回去享受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
“多带点人出门,如今你的身份不一般了,出去就代表着镇国公府的脸面,可别让人看低了。”老夫人虎着脸提醒道。
左邵卿知道她担心自己被欺负,哪有不应下的道理,何况他今日本来就是冲着仗势欺人去的。
回房换了衣裳,左邵卿带着罗小六精神饱满地出了门,刚出大门就见到几辆装好东西的马车以及两排精神抖擞的府卫,更耀眼的是车队前面那高大的一人一马。
“你也去?”左邵卿又惊又喜,跑到陆铮跟前笑得有些傻。
陆铮将他捞上马背,“哪有丈夫不陪着妻子回门的道理?”
左邵卿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也不顾周围那些暧昧的目光,抱着人说:“那您等会儿可得镇定些,别坏了我的好事。”
陆铮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有些不高兴地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左邵卿在他胸口拍了拍,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您总得给我一个耀武扬威的机会吧?”
陆铮扭头擦过左邵卿的嘴角,将人搂紧,纵容地看着他,“知道了。”
这两人共骑一骑的画面已经成为了京都独特的风景线了,所过之处无不是各种唏嘘声。
行至一半,左邵卿出声问:“跟您商量个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