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完他看着孙小慧说:“今天可都看清楚听清楚了,这是我正经收的徒弟,认下不改的,昨晚那葡萄是我给我徒弟拿回家吃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人都堵到眼面前了,无形的巴掌打在脸上啪啪响,孙小慧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被那么多人看着,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忙把手里的草帽戴上头上,转身就要往玉米地里钻,嘴上说:“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扯闲篇,我要干活去了。”
但就在她将要转身的时候,王书记旁边的干部一把把她拽了回来。
孙小慧疯狂拍开那名干部的手,扯一下衣角说:“干什么呀?!”
那名干部道:“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
孙小慧抬手把帽檐往下拽,“这不都说清楚了吗?我误会小溪了,可不是成心污蔑她。要不是宋大爷出来说,搁谁能相信宋大爷会送葡萄给她吃?”
王书记拿起姿态和应有的态度来,叫孙小慧:“既然已经确定了是误会一场,那你就向阮溪赔个不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让她一个长辈当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小辈赔不是?她不要面子的?
孙小慧一百个不愿意,出声说:“我已经承认误会她了,还要我赔什么不是?我可是她二妈,打她骂她管教她那都是应该的,误会她一场怎么了?”
王书记刚要说话,但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人群中忽冲出来一老一少两个人,小的跟在老的后面步子走得急,老的一脸的凶横气。
王书记是外村人不认识,阮溪和围观妇人以及孙小慧那是认识的。这冲出来的一老一少,老的是阮溪的奶奶刘杏花,小的是阮溪的堂妹阮洁。
所有人都忘了打招呼,刘杏花黑着脸直冲到孙小慧面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咬紧牙齿甩起巴掌狠狠抽在孙小慧脸上。
“啪——”
孙小慧的左脸上瞬间肿起四根手指印。
第13章
刘杏花打完孙小慧撸一下袖子,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脏心烂肺的毒妇,连你自己的亲侄女都要害!你想害她去死是吧,我今天先跟你拼老命!”
她巴掌下得重,一巴掌就把孙小慧给打蒙了。然后她也没给孙小慧缓出懵愣的时间,抬手一把拽掉孙小慧头上的帽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猛打。
旁边的人小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都上手来拉刘杏花。
几个人把刘杏花和孙小慧拉开分别拉住,阮溪过来握住刘杏花的胳膊,另只手放在她后背上给她顺气,跟她说:“奶奶,气大伤身,您别这么动怒。”
刘杏花是听到消息急赶过来的,刚才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打孙小慧,现在便是喘得快要断气。她喘片刻,才出声说:“她这是存心要害你,我怎么能不气?!”
喘两口气又说:“现在打完了,出气了。”
阮溪继续帮刘杏花抚背顺气,看她出了气也就没再说什么。
她又转头看孙小慧,只见孙小慧的头发全被刘杏花打乱了,脸上还挂了几处彩。
孙小慧反应过来后被人拉着没法动,然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
她哭自己一心为的是正义,为了纠正歪风邪气,绝无私心,没有恶意害人之心,更不可能会恶意坑害自己的亲侄女。
她说她真不知道老裁缝收了阮溪当徒弟,说老裁缝为人如何如何,谁能想到他会正儿八经教阮溪手艺,又说她更没想到老裁缝会送阮溪葡萄。
人家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听着也确实不像是故意诬陷阮溪,就有人对王书记和刘杏花说:“都打成这个样子了,骂也骂过了,就算了吧。”
王书记是真不想再掺和这个事了,现在这已然纯粹变成了家务事。他挥挥手让大家散了赶紧去干活,围观的妇人们便散的散走得走,有两个拉了孙小慧一起。
孙小慧站起身吸着鼻子胡乱扎一下头发,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草帽,戴上后也没看刘杏花和阮溪,双眼和鼻头哭得通红,委屈兮兮地钻玉米地里去了。
王书记又劝了刘杏花两句,说家里的事还是回家去解决,免得在外头闹起来让人看了笑话。说完他和身边的几个干部去找老裁缝,老裁缝人已经不见了。
王书记这便又对刘杏花说:“嬢嬢,我们这就先走了,宋大爷年纪大了,走上来不容易,下山必须得有人看着,我们得赶紧跟上去。”
老裁缝的年纪比自己大,刘杏花自是能理解,知道他这样上来一趟费了多少的力气,于是连忙点头道:“快去吧,麻烦你了。”
阮溪看刘杏花差不多顺气了,她也惦记着老裁缝,便把刘杏花交给阮洁,对刘杏花说:“奶奶,你跟小洁先回家,我跟过去看看我师父。”
刘杏花知道老裁缝这一趟上来,是卖了阮溪多大的面子。他从来都是冷心冷肺不管旁人死活的,因性情古怪也不爱与人来往,这次可真是破天荒了。
她拍拍阮溪的胳膊,也说:“赶紧去吧。”
这片农田离她家不远,她和阮洁走几步就到家了,不用阮溪再留下来陪着。
阮洁背着书包转身去追老裁缝,追到的时候已经有王书记和另一个干部在扶着他了。她便没出声,默默跟在旁边一起去金冠村。
王书记几个人把老裁缝安全送到家,招呼一声便走了。
出院门走了没多远,其中一个干部出声说:“这叫什么事啊!”
这一来一回,老裁缝累得不行,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动也不动一下。
阮溪搬了小板凳在他面前坐下来,看着他说:“师父,谢谢您啊。”
为她走了那么多的山路,跑去折腾看这么一遭。
老裁缝不接这个话,只道:“今天折腾得太累了,没功夫教你了,你先回去吧。”
阮溪站起身,把身上的书包拿下来放在身后的小板凳上,“您就安心歇着吧,我今天不跟您学手艺,我留下来帮您干活。”
老裁缝不客气,“随你。”
来回折腾了这一遭,眼见也快到中午了。
阮溪把屋子里外能收拾的收拾一遍,便到菜园子里摘菜回来开始做午饭。
依然是米饭加两个菜,让老裁缝吃了个心满意足。
吃完午饭后她也没有闲着,又去帮老裁缝收拾他的自留地。她随意找一件旧衣服穿去干活,把地里的杂草薅干净,又捏着鼻子给地里的瓜果蔬菜浇肥,浇完差点灵魂升天。
忙活完这些事,太阳也偏西了。
阮溪累得腰酸胳膊疼,也便没再在老裁缝家多留。她脱了干活用的旧衣服,用肥皂洗干净手和脸,和老裁缝打声招呼回家。
路上走得很慢,然后又看到了在山坡上放猪的凌爻。
这一天的乌糟心情乌糟事,在看到山坡上那个男孩的一刻,突然消散了很多。她觉得像凌爻这样也挺好的,埋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外界纷扰永远与他无关。
她踩着山坡上的草,走去凌爻面前,随便诌个昵称和他打招呼:“爻爻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