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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91)+番外

回来之后她不禁感慨,舒薇是对的,十几年来父亲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她没吃过任何苦,甚至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她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复杂,单纯的她一直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第一次与林谭义见面,他就对她这样的大小姐不屑一顾,甚至有些看不起。然而世事无常,不曾料到的是,之前互相讨厌的他们竟然成为了恋人。

想到林谭义,白语陌的嘴角微微上扬,脸颊泛红,露出了小女孩特有的娇羞。她打开梳妆台上的紫檀木首饰盒,取出了那串对她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手链。手链由一朵朵茉莉花串成,很普通,和她那些名贵额首饰根本不能比。可是她喜欢,因为那是林谭义亲手做的,任何精美的首饰都没有这串茉莉花手链来得贵重。

她当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父亲是上海政界的核心人物,叱咤风云,母亲也是贵族小姐出身。而林谭义只不过是父亲手下军队的一个小队长,没有任何背景。试问父母又怎么会允许拥有如此高贵身份的她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一起?

这个秘密她只告诉过舒薇。同样是花一样灿烂的女孩,同样是上层社会光芒四射的千金小姐,舒薇比他叛逆得多。她知道舒薇喜欢的是德康医院的外籍医生约克?史密斯。舒薇曾强烈表示,无论她的父母是否同意,她都会不顾一切争取自己的幸福。

白语陌叹了一口气,她呢,她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吗?一直以来,她都把和林谭义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当成一种享受,不论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她是幸福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她和他该何去何从,也没有想过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么想。舒薇曾这样问她:“语陌,如果白世伯不让你和林谭义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没有如果,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那么,她该怎么办?反抗,还是妥协?

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是已经注定的。等她到了该出嫁的年龄,父亲一定会给她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从此相夫教子,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以前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相比那些流离失所,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她实在是太幸运了,她不应该再贪婪地奢求更多的。然而遇到林谭义之后,她开始担忧,她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

“语陌,语陌——”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白语陌回神,连忙把茉莉花手链放进了首饰盒,盖上盖子。

“妈妈,有事吗?”

白夫人孙郁遥推门进来,只见白语陌坐在窗前,书桌上是一本摊开的《诗经》。她笑笑,眼中满是爱怜:“你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会闷坏的。”

“闲着没事,看会儿书。”白语陌回答。

孙郁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女儿的性子太安静了,不像她,也不像白振义。之前白振义也说过,语陌很让人省心,但就是太让人省心了,反而令他觉得不踏实。孙郁遥也有这样的感觉,正因为如此,她才帮忙说服丈夫,让白语陌去英国留学。结果回来之后,白语陌眼界是开阔了,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依然是出奇地安静。

“下楼吧,舒薇来找你了,在大厅等着你呢。”

“舒薇来了?”一听是闺蜜来找自己,白语陌露出了笑容,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她有好几天没见舒薇了,正憋了一肚子话找不到人诉说。

“语陌!”舒薇见到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你好慢,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白语陌笑笑。舒薇是个急性子,她早就知道。不过看舒薇现在的样子,肯定有事找她。果然,她的脚才离开楼梯沾到一楼的地面,舒薇就忙不迭跑过来,拉着她去了花园。

“什么事这么神秘啊,在屋子里不能说吗?”白语陌问她。

舒薇一脸愁容:“还真是十万火急,语陌,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怎么了?”

“我爸爸急着让我嫁人,他已经帮我安排了相亲,就在明天。可是我和约克约好了明天要和他一起去教堂做礼拜。”

“你可以和约克说清楚啊,只不过是相亲,你爸爸没有规定你必须嫁给那个人。”

舒薇摇摇头:“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我爸爸相中的人是沈怀谨啊,就是上海商会主席沈鸿的儿子沈怀谨。我听说沈怀谨是上海出了名的风流阔少爷,多情滥情,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听舒薇抱怨了这么久,白语陌略微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大确定地问:“难道……你想让我替你去见他?”

舒薇点头,如小鸡啄米。

“不行不行,我不敢。”白语陌很为难。

舒薇软磨硬泡:“好语陌,求你了,就帮我一次行吗?我第一次和约克一起出门,不能爽约的。”

“可是沈怀谨他……”

“放心啦,我的表妹张子澜告诉我,沈怀谨喜欢的是那种妖艳的女人,比如说他的现任情人是百乐门的舞女陈绮盈。我想,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语陌,你就帮帮我吧,反正我们谁也没见过沈怀谨,他不认识你。”

看着舒薇如此恳切,白语陌也不好回绝。舒薇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她和林谭义出去玩也没少麻烦舒薇。

“那……好吧。”白语陌犹豫了好久,还是答应了。

舒薇一高兴,忍不住拥抱了她:“语陌你最好了,不愧是我最好的姐妹。”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说来我听听。”不知什么时候,白振义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白语陌和舒薇均是一震,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接话。尽管父亲一味宠爱自己,白语陌对他还是心存畏惧的。舒薇也是一样,对她来说白振义这样的大人物总是与自己距离感的,令她不敢直视。白振义能在权力中心站稳脚步,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语陌?”白振义又叫了女儿一声。

白语陌应道:“没什么,爸爸,舒薇给在我讲她碰到的有趣的事情。”

“哦?”白振义扬眉,“可以讲给爸爸听吗?”

白语陌一时语塞,想不出该回答什么。幸好舒薇机灵,忙接话:“是这样的,我们隔壁人家的一只小狗和一直猫打架,结果被猫给咬了,呵呵,很好玩吧。”

白振义象征性笑了几声:“你们这些小女孩就爱搞这些,玩去吧。”

二人如获大赦,手拉手走掉了。

白振义站在原地不懂,眉头拧紧,若有所思。

他的随身侍从兼司机范博轩从屋里出来,对他说: “先生,刚才收到南京方面来电,上峰有新的指示。”

“知道了。”白振义点头。

范博轩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白振义示意:“有什么话就说吧。”

“先生,难得见你愁眉不展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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