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悍妒(10)

当即有几位姑娘跃跃欲试,来的都是名门闺秀,当然不为几两银子,这个年纪少女爱争强好胜。

魏昭瞄了一眼徐姑娘,徐玉娇听说梁公子出赏,是最先响应的,本来她钟情于梁荣,巴不得今天好好表现,在梁荣面前大出风头。

魏昭余光瞟了一眼二姐,二姐魏蓁蔫了,魏家这几年家道中落,请先生坐馆,教授魏家几位小爷,在魏家族人里找了个能识文断字的妇女,教习姑娘们认识简单的字,日后到婆家主持中馈,不至于看不懂账目,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自是不精通。

梁家推了魏家派去的媒人,扫了魏蓁的颜面,魏蓁想争一口气,令梁荣刮目相看,看来今天是不能了,恐怕还要令人贻笑大方。

魏昭看徐玉娇的目光在自己和二姐魏蓁的身上扫来扫去,把自己也化作竞争对手之列,不由潸然一笑,“我不会作诗,不能辜负表姐的好酒。”

梁府自己酿的花酒,挺对魏昭的胃口,魏昭举起绿冻石酒杯,喝了一小口, “魏昭这里告罪,不擅长作诗,出五两银子,凑个分子,不成敬意,各位姐姐妹妹辛苦,买瓜果零食吃。”

“这位魏家妹妹是个爽快人。”

几位姑娘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魏蓁想学魏昭出银子,以免自己出丑,一来舍不得五两银子,二来自暴其短,又怕被别人笑话了去,只得硬着头皮撑着。

亭子里除了魏昭,参加赛诗的有七位姑娘,每人面前铺着一张白纸,有的凝思苦想,有的手握着笔,片刻一挥而就。

魏昭闲着无聊,走出亭子,各府小姐的侍女们站在亭子外,萱草看见姑娘出来,跟在姑娘身后,小声说;“姑娘为何不跟她们比?”

“赢了,我有何好处?”

区区三百两纹银,还不值得她费心劳力,再说她不想得罪人,她若胜出,岂不是打一干贵女的脸。

主仆二人边走边欣赏满园菊花,菊花环抱中有一处茅草搭建的凉亭,石桌石鼓,这一处僻静,倒是赏菊的好去处,魏昭走进草亭,萱草急忙抽出手帕铺在石鼓上,魏昭坐下歇息。

刚坐下不久,就有梁府一个侍女端上茶水,“姑娘请慢用。”

萱草拿过茶盅,倒了一盅茶水,魏昭看水面飘着菊花瓣,倒是应景,细细品茶,清淡适口,想起两句诗,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再贴切不过。

一湾碧水川流过菊花丛中,魏昭来时一路经过花园,雕栏玉砌,俗不可耐,唯有这一处看得过眼。

此刻,离此不远处,一座朱红楼阁上,临窗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身穿宝蓝色销金绣云玟锦袍,白玉冠束发,腰系玉带,气度高华矜贵。五官俊美无俦,削薄唇,有一股迫人的威势。

梁荣望着菊花丛中一抹碧色,少女宽袖中探出芊白指尖,拈着白釉缠金细瓷茶盅,端详良久。

魏昭没有察觉楼阁上有人,她冲着阳光观察这只茶盅,瓷器精美,这套茶具,她断定是官窑烧制的瓷器,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一个侍女悄声走上草亭,来到她身边,看她凝思苦想,塞给她一张纸条。

魏昭随手展开纸条,看是一首小诗,‘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春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落款单字,荣

顿时羞恼,这首香艳的词,梁荣竟拿来轻薄她,其中改了一个字,把画堂改成春堂,这厮要与自己私会,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可把魏家这门亲戚放在眼里。

刚想扯了,转念,收入袖子里。

那个侍女说:“我家公子说姑娘喜欢这只茶盅,送姑娘玩。”

魏昭忍怒说:“梁表兄把茶盅送我,那就是我的,我可以随意处置?”

“那是自然。”侍女道。

魏昭高举茶盅,一松手,砸在地上,一声脆响,顷刻间瓷片碎了一地,魏昭拍拍手,“我只是想听个响。”

侍女瞅了她一眼,暗想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官窑出品的瓷器,宫里皇妃赏的……她一个下人,不敢得罪这位主子,这位主子可是自家大爷看上的女人。

阁楼上穿宝蓝锦袍的年轻男子声音低沉醇厚,“一匹烈马,不驯。”

“烈马,也是供男人骑,骑久了,焉有不驯服的。”

男人间淫言浪语。

魏昭正自气恼,看见徐玉娇沿着花间小径,遥遥朝亭子方向走来,灵机一动,便把袖子里的纸条取出,折成一只纸鹤,朝徐玉娇经过的□□抛了过去,这一掷,纸鹤飘飘摇摇,顺风竟然不偏不倚,正落在花间小径中央。

萱草暗赞,纸鹤离草亭有二三十米远。

然后,主仆二人佯作没事人似的,转过身。

徐玉娇往前走,突然停住步子,身旁丫鬟低头一看,惊奇,“小姐,哪里来的纸鹤?”

“拾起来。”

丫鬟蹲下拾起,交给小姐,徐玉娇打开一看,眸光刹那点亮,朝四周瞅瞅,不远处亭子里只有魏昭和她的侍女,没看见她,她把纸鹤放入衣袖里。

“走,我们去寿春堂。”

梁府她来过几回,熟悉路,徐玉娇刚走,一个丫鬟过来,“魏四姑娘,我们姑娘叫姑娘去。”

梁雯叫人喊她,也不知比完了没有。

魏昭回到姑娘们比赛的亭子里,梁雯走过来拉过她,“表妹,你帮着品评一下我们做的诗,评出前三首。”

魏昭被她扯到中间,桌案上放着七张纸,为了公允,防止作弊,学科举考试在卷子的头名字的地方贴上,每人做三首诗,以菊花为题目。

“表姐,我不懂诗,不敢乱评。”

“表妹,没事,你评的不作数,我们的诗还要拿到外头,我哥哥评作准。”

梁雯极力怂恿她,既然不作数,为何叫自己评,最后按照梁荣评的名次定论,梁荣是个风流才子,如果自己选出来的三首诗跟梁荣评出的名次相去甚远,这是要自己出丑,拿自己寻开心。

梁雯这个表姐,请魏家姊妹过来,就是看魏家姊妹的笑话,根本没拿魏家当亲戚。

魏昭挨个卷子看了一遍,有一张卷子三首诗一看就是不懂韵律,拼凑出来的,魏昭不忍直视,看魏蓁一直盯着这张纸,她猜测是魏蓁做的诗,魏蓁就是绣花枕头,蠢笨得都不如魏萱。

梁雯已经准备好了笔墨,魏昭提笔,认真地誊抄出前三首诗。

姑娘们都围过来看,各个露出吃惊神情,魏昭的字,如行云流水,遒劲有力,力透纸背,不像一个闺阁女子的字体。

魏昭把誊抄的纸张小心地折叠,放入梁雯准备好的信封里,封好。

梁雯看她的眼神跟之前不一样了。

徐玉娇最先做完三首诗,离开亭子,途中捡了纸条,带着丫鬟到寿春堂南,没等到梁荣,问了梁荣贴身小厮,找到观菊楼,蹬蹬蹬上得楼来,高声嚷,“梁荣,你到底什么意思,诓骗我去……”

上一篇: 未絮 下一篇: 丹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