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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妒(303)

魏昭微笑,“师傅您老人家有这个嗜好,徒弟不是投其所好吗?”

“你是不是吃了斋饭再走?”

“还是师傅了解我,我想师傅这里的素斋直流口水。”

走出玉皇殿,魏昭在云霞观附近转悠,几处热泉,云蒸雾绕,初冬的季节,远近景物朦胧如仙境,师傅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她好生羡慕。

转着,就走到自己从前住的小院,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翠竹掩映中一条曲折小路通往她住的房屋。

魏昭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往里走,看见白墙灰瓦的房屋,突然,身后萧怀滢的声音,“母后,子初哥哥找母后。”

魏昭停住脚步,一晃没看见房间里窗台上琉璃花瓶里插着几枝鲜艳的梅花。

吃过斋饭,魏昭跟师傅告辞,一行人下山。

山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袍俊美的男子,孑然而立,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一直望着披着大红羽纱斗篷纤细袅娜的背影,直到魏昭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的小路上,唇角勾起,我的阿昭,一如初见时美丽。

十年后,

书香摸着桌上的绫罗绸缎,“这都是宋爷送来的上好料子,给公主大婚添置的嫁妆。”

“宋庭出海回来一趟,往宫里送许多东西,料子我都穿不完,上次玉嫣进宫,正赶上宋庭送东西,挑了两匹拿回去,同容氏两个人要做衣裳,玉嫣生下女儿后,人比以前滋润了,跟章言夫妻恩爱。”

书香道;“说起这件事,五年前,宋爷被太后下了药,太后派人押着宋爷跟秋月圆房,上次秋月进宫还跟奴婢抱怨,宋爷这几年对她不冷不热的,一年都难得踏进她房门几回。”

“秋月争气,圆房当晚就怀了孩子,宋庭哥总算有了后,我也就放心了。”

魏昭看着手里内务府送来的安平公主的嫁妆单子。

听书香说:“秋月现在守着儿子,心满意足,以为这辈子都等不来,现在有宋夫人名分,宋爷现在不得了,跟金爷两个人是我朝最大皇商,秋月抱怨归抱怨,宋爷府里没有别的妾,就她一个人,后宅以她为尊,秋月终于修成正果,苦尽甘来。”

“秋月这个丫头也痴情,宋庭不娶她,她就一辈子不嫁人。”

书香道;“听说英王府邸建得可豪华了?”

“即是英王府,又是驸马府,能不建好点吗?”

年初,皇帝下旨,封步子初为英王,萧恒袭齐王爵位,封为齐王。

魏昭突生出一个念头,“书香,我们微服去店铺里看看。”

出了皇宫就是御街,魏昭带着书香,尚冉几个亲卫乔装改扮,他们经常出宫,也不觉得稀奇了。

御街黄金地段,开了一间二层的银楼。

周兴看见魏昭几个人,高兴地说;“太后出宫来了。”

“生意怎么样?兴伯。”

魏昭背手走进银楼,四处看看,银楼里,常安正招呼几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

周兴小声道;“托太后娘娘的福,银楼位置好,不用招揽生意,坐家里守株待兔,太后后屋坐。”

魏昭走进后院,坐在廊下,跟周兴闲聊。

周兴道;“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子初公子都及冠了,要成亲了。”

魏昭道;“子初现在管吏部,魏元管礼部,历练历练。”

“太后累了这么多年,现在孩子们长大了,有帮手了。”

常安从前堂走出来,魏昭问常安,“听说你媳妇又给你添了一个千金。”

常安早娶了严府的丫鬟琴儿,生了两儿两女。

常安笑说;“凑成一对好!就是家里可热闹了,这个哭那个叫,原来一个奶娘和我媳妇两个人,忙不过来,新近又雇了一个仆妇。”

大家都笑,感叹岁月流逝,常安都是四个孩子的爹了。

早朝,小皇帝端坐,身旁坐着太后,小皇帝萧烨认真听取朝臣的建议,看母后又是如何处置的。

太傅徐霈有点走神,望着小皇帝,不知想什么,散朝了,他还站在那里,旁边的大臣推了他一下,“徐太傅,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这几日早朝,徐霈都心不在焉,魏昭已经注意到,这日散朝时,对徐霈道;“徐太傅留下。”

小皇帝和朝臣们都走了,殿上就剩下魏昭和徐霈。

魏昭看着徐霈,徐霈已经娶妻生子,相比十年前变化很大,更加成熟稳重,

“本宫过两日要去云霞观,徐太傅好像有心事?”

徐霈欲言又止,魏昭问:“徐太傅,你有话要跟本宫说?”

徐霈心情很复杂,吞吞吐吐,“我二哥住在云霞观。”

魏昭愣住。

话已出口,徐霈索性都说了,“当年太后把我二哥送到云霞观,从那日起,他就没离开过,十年没回过燕侯府,他的两个妾一直守在侯府,没有改嫁。”

又一年的初冬时节,魏昭率领一队人马前往毓秀山。

秦远陪着她往山上走,“太后每年来毓秀山,这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师傅他老人家又不肯去皇宫里住,师傅他老人家喜欢清净。”

上到山顶,云霞观高耸入云,暮鼓晨钟,十年如一日。

魏昭走进那方小院,十年里,她每次来都不留宿,这方小院她进来过,走到一半就折回去了,穿过竹林,来到房门前,顿了下脚步,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门。

卧房里空无一人,窗明几净,家具一尘不染,床铺干净整洁,窗台琉璃瓶里插着几枝梅花。

魏昭从衣袖里取出一幅画,放在桌上。

然后,转身走出屋子。

她刚走,徐曜推开院门走进院子,身后跟着小厮留白。

徐曜进屋,解开鹤敞,交给留白,朝里屋走去,掀开门帘一进屋,他吸了一口气,房间里淡淡的清幽的香气,他的心咚咚地像要跳出嗓子眼,突然,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画轴。

他走到桌前,拿起画轴,展开,一幅人物肖像,画上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穿明黄龙袍,这是少年天子。

这时,小厮莫雨走进来,“侯爷,听说太后来了,没停留,已经下山了。”

徐曜猛然醒悟,颤抖着把那幅画像贴在自己滚热的胸口,一只大手蒙住眼睛。

秦远站在山门外等候,魏昭走到跟前,道:“走吧!”

亲卫们都等候在山入口处,一行人下山。

秦远道;“燕侯在道观里住这么多年,真想不到,太后每次来都没遇见。”

“也许他故意躲着我。”

两人见面徒增尴尬。

魏昭抬头,头顶上的天空已经被树木遮挡,阳光透过枝杈稀稀疏疏落在石阶上,冬季的阳光苍白没有温度,不刺眼,魏昭却觉得眼睛酸胀。

一路魏昭和秦远两人没说话。

走到山下,魏昭突然道;“秦将军,你该成个家了,从前你说天下未定,有许多事情要忙,现在天下安定,你也该娶妻生子了。”

山下比山上冷,秦远清朗的声音透过寒凉的空气传来,“微臣还是陪着太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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