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悍妒(328)

桌上茜素红纱灯里的烛火跳跃,映着徐曜黑曜石一样的眼眸晶亮,乞求的口气。

魏昭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尽妻子的责任,心一软,点头答应。

徐曜笑了,这一笑,周围一切璀璨生辉,烛火都明亮了。

“阿昭,我回去了,照顾母亲你辛苦了。”

徐曜回到东院,芙蓉站在珠帘里朝外张望,徐曜朝上房走来,她打起珠帘,柔媚地漂着徐曜,“侯爷出去了?”

徐曜没看她,跨进门槛,“今晚你不用侍候了。”

芙蓉一愣,马上问;“侯爷想要谁侍候,奴婢叫上来?”

徐曜已经往卧房里走,“谁都不用了。”

芙蓉先是提着心,徐曜说不用人侍候,她的心方落下。

窗外漆黑一片,侯府各房的灯已经熄了,四周安静,徐曜想方才的事,这四个贴身大丫鬟十一二岁就到他身边侍候,上一世魏昭过门后,除了湘绣,芙蓉三个丫鬟不被魏昭所容,香茗被撵走后,被哥嫂逼得自尽了。

他因为喜爱魏昭,几个丫鬟的分量自然比不过魏昭在他心里的地位,他没过问任由魏昭处置,当时他不觉得这三个丫鬟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失,而是魏昭妒忌不够宽容。

现在想想,魏昭善待书香、萱草,金橘、杏雨,连房中的小丫鬟她从不打骂苛待,魏昭对芙蓉三个大丫鬟并非处置不当,而是这三个大丫鬟心术不正,霸道无礼。

自己给魏昭冠上善妒之名,对魏昭有失公允,是自己包容魏昭,还是魏昭一直在包容自己?是非对错回头看,往往能看得更清楚。

第151章

次日一早, 芙蓉上来,侍候徐曜洗脸,徐曜拿雪白的巾帛擦着面上的水珠,突然说;“芙蓉, 你收拾东西今日离开侯府,念在你侍候我这些年, 卖身契给你, 我赏你二十两银子做盘缠, 你愿意去哪里随意, 此后你跟侯府无关。”

芙蓉惊呆了,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颤着声说:“侯爷是奴婢的主子, 也是奴婢的天,芙蓉服侍侯爷无不尽心尽力,侯爷明白的,侯爷为何撵芙蓉走?芙蓉哪里还有家?侯府就是奴婢的家。”

徐曜拿出一小盒药膏扔在她面前, “侯府不能留你,我身边也不能留你这样险恶之人, 你无处可去, 我就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赏你五十两银子, 做安家之资。”

芙蓉看着小圆盒滚在自己身前, 一切都明白了, 独幽和香茗两个人联手对付她, 她害人害己,侯爷何等精明,她狡辩没用,如果安分守己,一直能留在侯爷身边,一辈子当丫头她也愿意,现在无法挽回了,侯爷眼睛里不揉沙子。

芙蓉后悔,如意算盘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颤巍巍地给徐曜叩了三个头,“芙蓉错了,芙蓉不敢求侯爷原谅,芙蓉让侯爷失望了,就此拜别侯爷,侯爷保重,芙蓉以后吃斋念佛保佑侯爷顺遂。”

徐曜说了句,“你把独幽和香茗叫来。”

芙蓉爬起来,低头退下,走到门口,贪恋地回头看了徐曜一眼,徐曜并没看她,她哭着到下处收拾东西。

独幽和香茗走进上房,跪在徐曜面前,徐曜看看二人,如果她们能安分守己,给她们择个良婿,他厚赐嫁妆,让她们有个好的结果,可惜人在利益面前暴露出自私狭隘的本性,没有固守住最初的良善,有些遗憾,淡淡地开口,“你们心里清楚,我不能留你们了,我把卖身契给你们,好自为之,你二人跟芙蓉一样,领二十两银子做盘缠,随便去哪里,另外,每人赏五十两银子安家。”

这已经是徐曜对她们最大的宽容,他想起前世香茗的惨死,赐银两盘缠,香茗可以自立,不受家人折磨。

二人也明白央求无用,侯爷不能留了,叩头谢恩,抹着眼泪离开。

芙蓉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侯府,她到积善堂找好姊妹春兰,两人站在院外拐角处说话,春兰听说她要离开很吃惊,芙蓉边哭边说,也没说理由,春兰关切地问:“你离开侯府去哪里?你不知道家人在哪里。”

芙蓉抽泣着说:“我离开侯府买一间宅子,五十两银子尽够了。”

春兰道;“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一所宅子不安全。”

芙蓉道;“我买宅子出租,招两家住户租赁,收房租钱维持生计,我女红好,还可以做针线,绣品拿出去卖。”

春兰倒有些羡慕,“芙蓉,其实侯爷待你们不错,念着旧情,卖身契还给你们,每个人几十两银子做个小本生意都可以。”

事已至此,芙蓉也扭转不了乾坤,跟春兰告别,春兰看着她走远,走进院子,迎头遇见慕容蕙,看她落落寡欢,问;“出什么事,你好像不高兴。”

春兰就把二房的事说了,慕容蕙心里高兴,表面上惋惜地说;“没想到芙蓉被侯爷赶走,她一定犯了什么大错,否则侯爷不能翻脸无情。”

二房这几个大丫鬟撵出府,真是天顺人愿。

徐老夫人生病这段日子,徐曜每日来积善堂看望母亲,慕容蕙住在积善堂后抱厦里。

傍晚时分,徐曜回府,直接到积善堂,刚走进积善堂,看见慕容蕙摆手招呼他,徐曜走过去,慕容蕙捧着一件夹袍,熨烫得工工整整,“这是我比照侯爷的身量做的,侯爷别嫌弃蕙儿的活计粗糙,将就穿,侯爷为北安州的百姓辛劳,这是蕙儿的一点心意。”

徐曜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不是什么人做的衣裳我都穿,在我眼里你跟芙蓉几个没有分别,甚至你还不如她们,你永远都要记住别妄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你这件衣裳还是送府里的小厮穿。”

徐曜说完掉头走了,慕容蕙愣在原地,徐曜这番话对她几乎致命的打击,徐曜已经明白地告诉她,她在侯府的地位跟下人丫鬟一样,甚至不如他几个贴身大丫鬟,她特意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裳送府里的小厮,言外之意,她只配嫁给小厮。

这对慕容蕙是极大的侮辱,慕容蕙脸色煞白,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把下唇咬出血来,她在徐曜眼里一文不值,卑贱如蝼蚁。

她托着衣袍的手颤抖着,反身进了抱厦,拿起针线笸箩里的剪刀,想把衣裳从中剪断,一下剪子,手却停住了,用袖子狠狠地抹掉唇边的血迹,徐曜言外之意她嫁给小厮,她不配嫁入徐家,妾通房都不配。

徐老夫人病愈了,徐家一家人欢喜,徐家三兄弟,两姊妹,两个儿媳,都留在徐老夫人屋里用饭,徐曜夫人对丫鬟春兰说;“蕙儿呢?怎么不出来吃饭,我这阵子有病,她忙前忙后的照顾我,受累了。”

春兰笑着说:“奴婢去叫蕙姑娘来吃饭。”

春兰走去抱厦,看慕容蕙坐在床边垂泪,“老夫人叫蕙姑娘去吃饭,怎么一个人哭上了,谁惹姑娘心里不痛快了?”

慕容蕙跟春兰要好,她的心事告诉过春兰,遂把徐曜的话对春兰学说了,春兰坐在她身旁,安慰地说:“蕙姑娘才貌双全,别说给侯爷做妾,做正妻也不逊色,各花入个眼,二房芙蓉几个那个不是标致的,侯爷说撵就撵了,二夫人是绝色美人,别人在侯爷眼里有二夫人比着自然看不上了,你就歇了这个心思,日后还怕没有好的。”

上一篇: 未絮 下一篇: 丹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