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如这男人所说,天空果真降起雪来,刮起强劲冷风,刺骨的冰寒,看样子就要冻死在这里。
渐渐地,秋筠神智恍惚,最后无力地抬头看眼前方,突然,不远处白茫茫雪地里却有一点亮光,秋筠猛地清醒。
双腿不听使唤,她只好用手支撑,吃力向前挪去,爬呀,不知爬了多久,来到那光亮的地方,原来是一户茅屋,整个埋在雪地里,只露出小小窗口。
秋筠举起手,无力地扣着门扉,‘吱呀’门朝里开了,秋筠只记得自己好像朝后一指,说那边山脚下有人,就昏了过去。
秋筠醒来时,刹那以为回到南宋家里,躺在镂空贴金凤穿牡丹拔步床上,眼望头顶,雕花承尘,悬着茜红纱帐,床榻边一梨木妆台,妆台前一梅花矮杌子,房间内温暖如春,飘渺一股清香之气,像是个女子的闺房。
“主子,她醒了”。
秋筠眼前出现一双晶亮的眼睛,这眼睛很像那人的,只少了幽黯,多了几分柔美,那女子着汉人装束。
好听的声音道:“你醒了,你都昏睡好多天了,大哥都急死了”。
她口里的大哥大概就是那人吧,难怪眼睛这么像。
那女子说着汉话,秋筠想这女子一定是汉人。
秋筠动了动,想起身,那里不对?是腿,腿没一点知觉,惊悚, ‘嗖’身子冰凉,用力动了动,还是没有知觉,她用手掐了掐,好像不是自己的腿,没有一丁点疼痛感,她额上惊出一层细汗。
她手臂支起半个身子,盯着那美丽的姑娘急问:“我的腿?”
那姑娘眼神中露出一丝怜悯,轻声道:“你的腿,在雪地里冻坏了,不过你别急,大哥找最好的大夫医你的腿”。
秋筠胳膊一软,跌在床榻上,闭上眼,不出声。
那女人看她脸色惨白,微阖双目,一动不动,有点急了,唤道:“姑娘,姑娘,你想开些”。
秋筠不说话,静静地躺着,没有声息。
那女子看看她,神色慌张对身边侍女道:“快请大哥来”。
门外略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那女人娇怯地声儿担心道:“这姑娘知道腿坏了,像是受了打击”。
那男人轻轻拍拍她肩头,低声道;“没事”。
那女子就带着侍女出去,顺手掩上门。
秋筠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刹那,心中的委屈喷涌而出,一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只觉一只有利的臂膀,极轻的动作,抱起她,把她揽在怀里,那怀抱极温暖,秋筠好想畅畅快快地哭出来,把所有的委屈,前世今生压抑得太久。
那人紧紧揽她在怀里,只默默地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秋筠啜泣很久,慢慢地心中压得太久的东西得到宣泄。
才梦醒过来,自己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想挣脱开,可那人不放手,低语道:“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腿”,这低沉有力坚定声音感染了秋筠,她从第一次见这男人就让她安心,即便是在坚强的女子内心深处都是柔弱的。
就这样,秋筠不在挣扎,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塞外,孤苦中似仅有这相见数次的男人让她觉得亲切,产生了类似亲人般的依赖。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温馨,“禀少主,青桐寨那边有消息了”。
那人轻轻放下她,附在耳边,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秋筠自此就那姑娘相伴,每日都有个汉人大夫前来医治她的腿。
秋筠试探打听这男人和姑娘是什么人。
可那女子总是微笑,不正面回答她。
十几日过去,在没见到那陌生又熟悉的男子。
秋筠主意到,那姑娘明亮的眼中多了层忧虑,不知她有什么事瞒着她,秋筠徒然有了担忧,也许是受了姑娘影响,也许是她在这陌生的地方,已经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依靠的人。
总之,秋筠每日闲来无事,听着屋外的动静,希冀能听到那厚重坚实的脚步声。
虽心中无数担忧的事,担心母亲在家可好,她说得谎话不会被母亲察觉吧,担心父亲在云中御寨的安危,也担心那人的安危,看这姑娘这几日紧张的神情,她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只是她们不告诉她。
又过了十几日,这天,那汉人大夫又来了,一振揉捏腿,并敷了药,秋筠试图与之攀谈,问:“你是汉人?”
那大夫看似四十出头,可能生活多年受大漠风沙浸染,苍白的皮肤挂上了浅淡的褐色,他点点头。
秋筠又问:“你因何到了这里?”
他看看她,一丝苦笑,道:“掠来的”。
秋筠一愣,原以为是随着那男人、汉人主子来到这里,怎么是掠来的,那人难道不是汉人,这念头一闪,又否定,不会,那男人说汉话,穿汉服,家中一切皆汉人习惯,虽在大漠中,俨然是一汉人。
秋筠心里却莫名有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另一喜悦代蘀。
秋筠次日醒来,突然觉得腿似针扎了一下,她最初以为是错觉,
又疼了一下。
秋筠忙喊叫莹儿的侍女,莹儿听见她大声呼喊,以为出了什么事,唬得脸色都变了,跑到床前,俯身问:“怎么了,姑娘,那里觉得不好吗?”
秋筠道:“腿,好像很疼”。
那侍女长期生活大漠经验,惊喜道:“姑娘,是不是恢复知觉了?”
忙跑出去。
一会那姑娘赶进来,坐在榻上,双手捏她的腿,问:“是这里疼吗?”
秋筠答:“是”。
那姑娘命莹儿道:“快去派人请大夫”。
少时,大夫就背着药箱赶到。
重新把她的腿检查了一遍,最后肯定地说:“恢复知觉了,我换上药,不出十日就能下地行走”。
十日后,秋筠走出屋子,呼吸屋外寒冷的空气,沐浴冬日那一抹灿烂的阳光。
这才细看住处,这是个很大的汉式建筑,斗拱飞檐,巍峨壮观,屋顶的明黄琉璃瓦,令秋筠一丝惊惧,明黄这在汉人是皇宫的才能用的,亲王贵胄家里房顶也不能用这种颜色的,而只能用孔雀鸀、灰青、等,汉制中却是有明确规定的,这是僭越,是要杀头的。
秋筠心有点沉重,无心欣赏雪景,返回屋子,快到午膳时了。
才在榻上坐下,就见那姑娘急慌跑入,去墙上取了把利剑,提在手里,急忙中对她道:“大哥有危险,你呆在这别动”。
说着,急匆就出门去了。
那侍女莺儿也手舀着寒光闪闪的利剑,随她主子身后去了。
秋筠追出去,大门外,二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留下秋筠呆呆的,诧异那姑娘看似身子柔弱,临到危难却无一丝惧怕,这女子实在不是简单的人,这兄妹到底是什么人?
93身份
☆、94真爱
秋筠望着偌大的宅邸,寂静无声,好像所有的人都出去了,连方才那侍女都去了,可见情况紧急,秋筠有种不安的预感,那兄妹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