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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无归(36)

胸前白晃晃,寒气舔舐着□在外的皮肤,一只狼爪上下游走,施晓然猛然爆发,尖叫着发出惊人的抵抗力,推开身边男人,一把抓起酒桌上的银盘,砸在了商易扬头上。

商易扬没料到这个女人如此疯狂,额上鲜血渗下,更是气极,两步上前抓住她,施晓然手抓脚踹,不断挣扎反抗,力气超出平时几倍。商易扬脖子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怒火更盛,一用力卸下了她的右胳膊,毫不手软,霎时,尖叫的声音响彻别庄。

酒桌一片狼藉,瓜果四处滚落,美人早已被吓得躲在墙角,以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施晓然头发蓬乱,一脸汗渍,衣衫破烂,被扔在地上,完全没了抵抗力。右臂传来的痛楚令她头昏眼花,知今日在劫难逃,施晓然也不求饶,边喘气边破口大骂:“你还想和二宫主比,做梦吧……也不照镜子看看,你就是个……人渣……丑八怪……”

商易扬扭曲了脸,听她大骂,反倒笑出了声,“你骂,待会我让你骂不出来!”

又对门外叫道:“来人!”

钟九塘进屋,扫了一眼屋内,面无神色。

“去把‘骷罗散’拿来。”

商易扬嘴角噙着邪恶的笑意,半蹲身,拨弄两下她的脸,缓缓道:“待会你就会求我,求我杀了你。”

施晓然蜷着身子,浑身颤栗。

钟九塘不一会就回来,手上来了一个小瓷瓶。商易扬接过,拔了小木塞,倒了点酒在瓶里摇匀。回到施晓然身边,右手捻着她的下巴,把头半拉了起来,又一用劲迫她张开了嘴。

瓷瓶药水顺着食道流入胃中,胃里腾地似乎着了火,一阵灼热疼痛,继而向周围不断扩散,五脏六腑都陷入火烧中,又夹杂无数细细小针扎刺。疼痛蔓延到全身,每根血管都似火灼,又夹带虫蚁噬咬、针刺之苦,偏偏又让人意识清醒,浑身无力,连自尽都不能。施晓然只觉身处地狱,尖叫着在地上痉挛抽搐。

尖叫声和地上女人痛苦的样子让商易扬唇角微翘,似在享受一场视觉及听觉盛宴。

商易扬唇角笑意还未扩散到整张脸的时候,就见一人似黑风卷入房门,门口的钟九塘刚将腰上两尺刀拔出,就被一道掌风拍至墙角,不知死活。商易扬登时反应过来,退后几步,一把抓起放在墙边桌上的剑。

顾北遥看了一眼在前方地上痉挛尖叫的女人,俊脸铁青,声都直了:“把解药拿出来!”

黑袍无风自鼓,内力滚滚泄出。

商易扬脸上笑意退散,却仍是得意道:“骷罗散,无解!你能怎样?”说着拔出剑,没想到抓了个丫头竟然换来了对决的机会,但对方的速度还是令人瞠目,保险起见,拉响了墙上的别庄警报。

顾北遥全身肌肉紧绷,抓起地上钟九塘掉落的刀,向商易扬直挺挺砍过去。

商易扬见刀光闪来,忙撤身向左腾挪,避开这一击。又立马提剑回刺,顾北遥不敢满堂乱打,举刀迎击,刀剑相撞,火花四溅。剑撤出,商易扬飞身跃起,再刺一剑,又被刀接下,刀剑相持,内力相逼,持剑之人越逼越近,却突然如气球扎破般松了劲,只见商易扬瘫倒在地,双目惊恐,口吐白沫,“你……”

还未说完,便浑身紫黑,断了气。

顾北遥扔了刀,俯身扶起施晓然。

施晓然痛得分不清来人是谁,只隐约觉得熟悉,口中断断续续破碎之音:“痛……啊……好痛……杀了……我……”

“别怕!”中了骷罗散有多痛苦他自然知道,心如刀绞,顾北遥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左手抱起她,欲出门。

门口却有几人赶来,欲拦住他。

顾北遥双目尽赤,拔出腰间长链,一甩便击倒一人。乒乒乓乓冷兵器撞击之声,血雨洒落,几条尸体横在地上。

出了门,有更多人赶过来。远处亦传来打斗声。

顾北遥抱着施晓然一路向外冲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有人被内力震伤,有人被长链绞断了脖子……

一路奔出,却见毕涵迎面而来,一身染血。

毕涵见他抱着个人,心知肚明,道:“路二也来了,我们来断后,快走!”

前院果然有一人在拼杀,刀快如电,身上负伤几道,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毕涵迅速加入战局。

顾北遥甩动长链,如风乱舞,如洪泄堤,招招杀式,血肉横飞。

地上一片断肢残臂,三人不恋战,奔出别庄十里,停歇在一片树林之中。

树木大多光了枝干,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腐败落叶。

顾北遥放下怀中之人,神色紧张,问道:“毕涵,你说怎么办?”

施晓然蜷缩在地,全身汗湿,已没有力气大叫,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毕涵让他退后,过来细细查看她,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了两粒药丸放入她嘴中;看她右肩峰突出,已经高肿,连忙摸了骨节,一使劲帮她接上。

树林中又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她中了骷罗散”,毕涵面色沉重,缓缓道。

“我知道,问你现在怎么办?”

毕涵看向他,脸上浮出一片苦色,无奈道:“你也知道骷罗散无解。我刚喂她两颗宫内秘药,帮她减轻痛苦。但……撑不过三天。”

顾北遥面色苍白,双目尽骇,“我那时也中过骷罗散,后来也无事。肯定会有办法救回来,薛神医知不知道?”

“骷罗散是武林三大奇毒之一,的确无解。二宫主,你那时试百毒,毕竟很特殊。”毕涵起身走开,双腿似灌了铅。

这种毒提炼不易,一般都用在练武之人身上,使人立即丧失攻击力,一运气就如针扎虫咬,全身灼痛。继而浑身无力,痛苦延伸,五感俱失,挣扎数日而亡。现在却用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仅仅为了让她痛苦数倍,这下毒之人心肠着实歹毒无比,毕涵恨得牙根咬碎。

“她也很特殊!七阳宫有那么多奇药,难道救不了?”顾北遥叱问,声线颤抖。

毕涵面色一片纠结,口中似含了黄连,双眸落下一片阴影,“只能减轻痛苦,骷罗散一入体即损伤人体五脏六腑及经脉,救不过来。她身体又弱,最多撑三天。”

“不会的,毕涵,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你说是不是?”声音含了极大的悲伤和恐惧,如弦震颤。顾北遥抱起抽搐的她,嘴唇抖动,全身似被抽空。

终是不忍再看,毕涵轻叹息转身,“给她喂的药只能管两个时辰,之后她会更痛苦,痛得五感俱失,除了痛什么也感受不到。二宫主你要说什么就说,稍后你帮她解脱了吧。”

说完毕涵步步走远,立在一棵大树前,头磕在树干上,双目紧阖,内心激荡似刀割风刮。

顾北遥全身透凉透凉,心脏似结了冰,又被人猛然一捶,碎成一地带着血肉的冰渣渣,他把施晓然抱在怀里,听着她微弱的呻吟,感受她的痛苦,和生命的流失,流失的不是她的生命,而是自己活下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