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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之上(27)

凌晨两点,滕殷被饥饿折磨醒,裸着上身,只套一条长裤,捧着欲裂的脑袋去厨房找吃得。

拉开冰箱,里面有排列整齐的三明治、牛奶和果汁,应该是孜孜走前给他做得,伸手拿出来。

打开餐厅的灯,室内乍然一片明亮。

坐到吧台上,咬一口三明治,环视一眼房子,四处都宁静。

他不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十七岁那年的寒假,他一个人在某高原高速的施工棚里住了近半个月,除了天上几只大鹰,没任何活物,他照样过得很好~

那时他已经失去父母半年,在那半年的时间里,他用荒诞和不羁来宣泄失去至亲的痛苦,最后被看不下去的祖母找人送到了中铁N局的高原工地上——如果不想读书,那就得学会养活自己。

那短短一个月工地生活对一直是天之骄子的他触动很大——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公平的是自己的心态。

这么多年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孤独,祖母过世后,这种感觉越发加重,想不到不是他变得无坚不摧,而是他一直拒绝别人进入自己的生活而已,瞧,孜孜住进来不过几个月,他就开始觉得孤单了。

嘀嘀——

手机在吧台上跳舞。

是孜孜打来的。

滕殷看着来电显示,笑笑,放下牛奶,拾起手机——

:这么晚还不睡?

:咦?你醒了?

孜孜似乎努力在控制自己的音量,应该是担心被父母听到。

:是不是又吐了?

:没有,起来吃东西,你呢?这么晚还不睡?

:我妈说梦话,把我吓醒的,正好看你有没有醒,呀~

:怎么了?

:踩到我妈的高跟鞋,你等一下,我去外面跟你说。

孜孜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

小两口,一个裸着上身坐在吧台前,一个披头散发、赤脚靠在宾馆楼道尽头的窗台上,像初恋的小情侣一样聊着无聊的话。

——他们也算得上初恋小情侣吧?

足足打了三十五分半钟才挂电话。

两人都乐滋滋地回房睡觉,滕殷这边直接舒服地呈大字型躺到床上,相较之下,孜孜就倒霉了些,刚才出门一失手把门给关了,只能敲门要亲妈帮忙开门,偏偏亲妈今晚喝多了,睡得很死,幸好爸爸住在隔壁,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敲到什么时候。

还是爸爸的话好用,叩叩敲两下,低叫一声“子涵”,孜孜妈很快拉开房门~~

孜孜觉得妈妈好偏心!只对爸的话有反应!

☆、Part18 国王与王后

孜孜爸妈是一周后离开的A城,本来滕殷是要小李亲自送他们回去,两位老人不愿意,执意要做火车,而且还是最慢的那种,说是很多年没做过了,要缅怀一下过去。

送完二老,滕殷把未婚妻送到A大后,赶回了公司——他已经好几天没过去了,有几分文件还在办公室压着。

孜孜抱着厚厚的德文书,今天晚上有德文课,路过操场时,瞥见空旷的看台,孜孜来了兴致,抱着书折上去。

今天,她穿长裙,没脚踝的那种,小时候一直梦想留长发、穿长裙,站在微风中,看长发和裙摆一起微飘着~可惜她的头发一直留不长,而衣橱里也一直没见过长裙,到是牛仔裤的天下,总觉得没时间穿。

人就是这样,梦想的事一直梦想,不去实现便只能是梦想。

放下课本,坐到看台,戴上耳机~

音乐是个神话般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哭,让你笑,让你HIGH~

情歌,她喜欢范玮琪式的,柔嫩的外皮下裹着钢韧的骨。

听着“如果的事”,望着夕阳下的操场。

一群年轻学子抱着篮球嬉笑而来,滕殷以前也像这样吧?有着稚气的面孔,朝阳般的气息,好可惜,她生得太晚,看不到。

“咻——”年轻学子们对着看台上的美女吹口哨——

这要是换做四年前的孜孜,可能会很生气,讨厌被男生们这么挑衅,不过此刻她不会,把食指圈成半个圈,放在嘴边,回他们一声口哨。

学子们果真一阵喧哗。

“同学,哪个班的?”有人在看台下搭讪。

孜孜拾起身边的课本,对学子们摆摆手,沿着看台的水泥台笔直地走出操场——

长发和裙摆微微在风中飘动。

看台尽头是车棚,王书刚好放好自行车,她也从看台上一跃而下,他自然是看到了她刚才的那些举止——她刚才那样子可是很害人的,尤其对于单纯的小男孩们,男人也是有幻想的,一个回眸可能会害人家一辈子。

“很高兴?”王书的声音永远那么低哑。

“我爸妈答应了。”孜孜抱着德文书,笑得眼角弯弯的。

“难怪,老七刚打电话找我喝酒。”

“去‘极乐’?我也想去,能带我一起吗?”与他一同往教学楼走。

“为什么不向老七要求?”

“要求过,他不让我去,说里面太复杂,不适合我。”

王书难得会有笑得如此可爱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不公平待遇了?”

孜孜委屈地点点头。

“你们真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王书说这话时是对着夕阳的。

孜孜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说?”

王书侧过脸,看她一眼,随即又对着夕阳笑笑,“没什么,也许你们很适合这样。”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听不懂,“滕殷下周要去欧洲,带我一起,顺便抽出一天时间拍婚纱照,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帮我选婚纱?”

王书对着夕阳讳莫如深,“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要把他当姐妹。

他这话让孜孜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颇有些尴尬,不过有个疑问她很想问他:“师兄~~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一点很重要。

“无所谓。”到底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怎么可能——吖——”咚——孜孜不小心踩到裙摆跌倒。

王书哼笑一声——如果以个人能力来说,他应该是喜欢滕殷比较多一点。

“糟了糟了——”孜孜没来得及喊疼,忽想起下周要拍婚纱照,千万别把脸给跌伤了,可身边又没带化妆镜,“师兄,我先走啦。”抓好裙摆往教学楼跑——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穿裙子的原因,不方便。

最后,没让任何同伴同行,只有孜孜和滕殷两个人去了欧洲。

结果两人拍回来的婚纱照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种王子与公主,或者国王与王后,甚至只有一张带头纱的,其他全部是游览时的随拍,当然,质感十足。

唯一带头纱的那张,孜孜穿着白色衬衫、银灰短裙,滕殷穿着白色衬衫,银灰长裤,背景是一座不知名的小教堂,不知是朝阳还是夕阳,从两人头间穿将过来,衬得二人的笑容尤为深刻。

王子和公主呵,最终要变成国王与王后,然后一起统治属于他们两人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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