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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妇(26)

这样的等待是种煎熬,因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家的规矩一直是媳妇不能插手公司的事,所以章雅瑞并不知道李氏到底为什么会跟黑色势力较上劲。

等待的时间一直是精神恍惚的,总听到电话响,但是拿起电话时,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久而久之,耳朵甚至习惯了这种幻觉,以致真正听到他的声音时,有那么几秒是呆滞的,因为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雅瑞?]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

“……你……还好吗?”想笑,却在哭。

“我很好……抱歉,这边太忙,没能打电话通知你,我很快就会回去。”

捂着嘴,不想让他听到自己的哭泣,良久后,抱着电话点头,“好,我等你。”

挂上电话,茫然地环视着客厅,半天后,蹲在沙发角落里,她竟找不到自己思绪……

她是高兴的,只是因为太高兴了,却忘记了该怎么高兴。

一整夜,电话响个不停,若玫、信文、信武、雅桐,甚至二叔、李敦孺都打来电话告诉她不用担心,因为李信毅平安无事。

多好的消息,他平安无事。

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载着满天的星子,他回来了。打开门的那刻,她甚至在他背后的夜空里看到了极光。

他瘦了很多,而且胡茬长出了半公分多,他不让她说话,只是抱着她不放,还让她答应他一件事,答应他不要离开。

“伤口还没愈合,干嘛这么急着回来?”纱布上阴了一层红晕,不免出声抱怨。

他的上腹中了一枪,在芝加哥。

他攥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明天就复婚可以吗?”

章雅瑞哼笑,“还怕我跑了?” 拿开他的手,细心地给他换纱布,心中细细盘算着明天早晨要让医生来一趟,如果需要的话,还是让他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为好。

“怕。”他轻声这么说。

“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受伤突然变得感性了?

“……”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却只是笑笑,“先不要回国吧。”

他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回去?

他变了,只要章雅瑞能跳出他的温情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与以往不同了,他从不黏人的,或者说从来没有黏过人,自从纽约回来后,他变得黏人,甚至不愿意章雅瑞离开他的时间过长,就像个执拗的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不愿意撒手。

李信毅还有不能解决的事?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且不说前三十多年的种种,自今夏开始,他的麻烦即将开始,并且会迅速升级,变得一塌糊涂,并一发不可收拾。

生活就是这样,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彻底将你弄得焦头烂额。

如果能预知未来,他绝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她。

除了中枪,发生在他身上的还有另一件可怕的事,他开始心绪不平、开始焦虑不已……

第二十三章 如何信任

六月,农历。

李信毅身上的伤势渐渐好转,顶不住他的催促,他们决定在雷克雅未克完成他的心愿。

离开了纽约,离开了曼哈顿那栋楼,他的工作量减少了一半不止,所以才有了两人的朝夕相处,她曾说过,他会是个好丈夫,这一点一直是没说错的。

窗外,日落偏西。

章雅瑞将两身礼服烫平挂好,决定欣赏一下这个神奇国度的日出日落。

在这个时节,这里是没有夜晚的,日落之后,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见到日出,甚至更短。

他说今天要参加高尔夫球赛的开赛礼,会晚一点回来,这种公作婆等的生活很平淡,但也很幸福,尤其对于他们这种不曾平淡过的人。

倒一杯咖啡,坐在窗前等日落,相比日出,她似乎更喜欢看日落,因为看日落时总是比看日出时更清醒。

没有任何挣扎,太阳很干脆地落入地平线以下,接踵而至的便是昏暗。

这时,手机响起,振动让机身在玻璃茶几上转着圈的跃动,章雅瑞略带迟疑地摁下按键,因为那个号码她并不熟悉,“喂?”

[……]对方并没有及时应答,从吐息的感觉来猜,应该是个女人,[是章雅瑞小姐吗?]说得是英文,腔调也很美化,[这里是芝加哥,我是李的同学。]

“你好。”从结婚到现在,她唯一一次被介绍给他同学就是在六年前的婚礼上,大概来了二三十个,都是人中龙凤,听若玫说,这些人的背景家世都很好,虽然可能不及骷髅会那么大背景,但也决不可小觑,更甚者,里面也可能不乏骷髅会的会员,就连老爷子对待长孙的这帮同学也都是礼遇有加,甚至不惜重金为他们在高级会所特别包下场地,用以他们的宴席,他们婚礼不到一半时,这些人就早早退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媒体的视线内。

[我联系不上李,所以只好麻烦你。]

章雅瑞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挂壁钟,“他应该在一小时回来,需要马上联系到他吗?”

[那我一小时后再来电话,非常感谢。]对方应该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没有多余的话,很快便道别挂上电话。

看来他确实不算特别,毕竟他生活的那个国度就是那么的讲究效率,对于不重要的人不会有多余的情感泄露,一切都公式化的像五角大楼的电脑系统。

只是——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号码的?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他回来了,像是故意踩着那个时间点,说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同样,仿佛为了证明守时一样,她的手机也在他推门进来时响起,还是一个小时前的那个号码。

章雅瑞顺手把手机递给他,“说是你同学,女的。”

李信毅蹙眉看着手机上怪异的号码,犹豫半下才接听。章雅瑞第一次见到打电话可以不用说话的,李信毅做到了,通话持续了大约两分钟,他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只在最后 “嗯”了一声。

“换个号码可以吗?”阖上电话后,他这么问她。

章雅瑞不置可否,“为什么?”她不会对他的事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关乎到她的,还是觉得要弄清楚。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随意被人找到。”理由还真是够充分。

脱掉外套放到衣帽架上,赤脚在木地板上嗒嗒地走着——他一直不喜欢赤脚走路,不管什么时候,起码在他们的婚姻生活里他一直是这个习惯,来到这里后,好像改变了不少,近乎翻天覆地。

无聊的时候不抽烟,对于有烟瘾的人来说应该很难熬,所以他养成了射飞镖的习惯,但总是一镖中心又很没意思,所以他习惯只把飞镖夹在手指间,然后看报纸,没办法,谁让他没有业余爱好,除了打拼事业,任何娱乐在他来说都被视为颓废。

不过今天有点特殊,不但没有碰飞镖,也没有看报纸,只是在书房里来回踱着,似乎在想什么事,章雅瑞倚在门口十多分钟他都没发现。

自从离开纽约回到国内,章雅瑞的着装来了一八十度的转变,做李太太时,她需要十分注意自己的着装,既不能太突出,也不能太寒碜,所以一般会选择成套的名牌套装来让自己处在天平的最中央,不会往任何一方偏离分毫。不做李太太后,她的一切都随意了,她尽可以让自己尝试各种舒适的衣着、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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