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放下头发,继续整理衣物。
“没什么。”他只是在欣赏而已。
弯下身,与她一同坐到地毯上,倚在沙发边缘,看着她悉心整理东西,这种温馨的记忆也是有的,不过还在他年幼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在开着脚灯的地毯上整理衣柜里的衣服,而他就缩在衣柜里,调皮捣蛋,比锦鹏还能折腾人。只可惜……她走得太早,还没来得及等他长大。
“圣诞节我们回洛杉矶过吧。”章雅瑞很明白他的散视代表了什么,因为她也有过,而且每年的圣诞节前后,他都会飞回洛杉矶住两天,偶尔也带她去,有时候外出,他便直接转飞机过去,总之是一定要在老宅里住两天。
“不用,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能体会到家的温馨。
这厢静谧温和,隔壁却传来咚咚的响声,以及女子偶然的尖叫声,因为只有简单的木隔墙,所以两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章雅瑞不免捅一把身旁的他,示意他们要不就先出去散步,貌似隔壁有点闲人免听的意思。
穿戴整齐,准备下楼时,信文的房间门却突然打开,只见一脸青绿的他大跨步出了房门,看来屋里的情形似乎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大雪纷飞。
迎风站在高台上,眺望远天,有一种类似凌空飞翔的感觉。
他们留了下来,并没有搭火车继续前行,就停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地方。
高台就设在山顶的一处突出的山石上,悬空而立。
穿着厚重的绒外套,她被包裹的像只小浣熊。
“啊——”他将她抱坐到高台的栏杆上,只要一仰身,便会栽进那无尽的深渊之中,她尖叫着紧搂着他的脖子。
远处,信文他们乘的那辆火车正蜿蜒在群山之间,似乎带走了一切的喧嚣……
“咱们回家吗?”不再前行,就意味着他们要回家了。
伸手抹掉她睫毛上的碎雪,就那么看着她,勾唇角,“老婆,能原谅我过去的一切吗?”
章雅瑞笑着,“是不是不原谅,就拉我一起跳下去?”
“对,如果不原谅,就拉你一起跳下去殉情,然后一辈子在这山里待着。”
“那不是很恐怖,就只有我们俩?”替他抹掉额角上的碎雪。
手被他捉住,拿下毛手套,就在这空旷的高台上,这大雪纷飞之中,他第一次单膝跪地——用这最简单,也被世人认为最肉麻的求婚礼,向她寻求承诺。
是了,这是她少女时代就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唯美却又不真实的场景。
在一切的不和谐都过去,在一起共同孕育了小生命,一起经历了亲人的生老病死之后,他们似乎都懂得了一些浅显的道理,爱人——是一生一世的朋友跟伴侣,有了彼此,一路走下去才不会孤单,才会幸福……
他们不是谁的教徒,但依旧在小镇的教堂里,在一个可爱的路人的佐证下,听完了神父的念词。
出了小教堂,他勾着她的手,脚下是踩雪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就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从盐湖城赶回家,却看见她蹲在路边哭着,像个迷路的孩子,那时他也是这么牵着她的手,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回家。
他们是相爱的,不管是因为习惯还是什么,当分开成了两人无尽的悲伤与痛苦时,那便是相爱,相爱很简单,抛去了热恋的心跳,相爱只是一种平淡的依恋,没有过多的高低起伏,也没有过多的轰轰烈烈,有的只是勾着手散步,以及举手投足间细腻的占有感,也许时间可以磨淡激情,但磨不去依赖。
不知哪里传来的钢琴声,很好听……
圣诞节的夜晚,一家三口坐在壁炉旁,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来洛杉矶,第一次到爸爸幼年住过的房子里来,不过他喜欢这里,尤其对那早已掉漆的木楼梯十分钟爱,因为一个晚上他上下来回了好几趟。
李信毅一直看着儿子上上下下。
血统真是个奇异的东西,不管这可不可能,但不可否认,他觉得儿子跟自己真得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小时候他也对这几节楼梯特别钟爱,那些掉漆的地方可都是他的曾经的杰作,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父子俩都会喜欢这几节楼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妈妈。”小家伙已能咬字清晰,举着一只银色的礼品盒,他是在询问那礼物是谁的,因为礼盒都长得差不多,他不认识字,根本不知道是给谁的。
章雅瑞伸手给儿子指了指礼盒背面的标记——是一个卡通小人的头像,那代表礼物是他的。
小家伙很上道,把所有礼盒重新检查过一遍,把带卡通小人的全部罗列到了自己跟前,然后从大到小,依次拆开——那都是叔叔姑姑们送的,各式各样的玩具,什么都有,看过一遍后,然后小脑袋一仰,直盯着爸爸手里的礼物——那是妈妈送的,因为爸爸不招人喜欢,就只有妈妈给他礼物,所以他一定要看看是什么。
一双毛袜,李信毅拿着袜子冲儿子耸肩,小家伙低头看看妈妈送自己的——也是一双毛袜。妈妈真得好会做人!谁也不偏心,谁也不得罪。
但有些事还是很明显,自从爸爸妈妈撇下他,消失过那几天后,他每每早晨醒来,都是睡在隔壁房间,他的床位上老是睡着爸爸。即便他晚上坚持着不睡着,但总还是没有爸爸能挺到底,他总是能把他送得远远的,为了这事,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是气哭喔。
又是一个清晨,小家伙拖着小毛毯,翘脚拧开爸爸妈妈睡卧的房门,顺着爸爸背后的被褥爬上了床,好不容易挤进了妈妈的怀里——闭上眼,继续睡。
没过多会儿,闹铃响起,李信毅起身,依旧是裸着上半身,转脸见儿子正挤在她的怀里,不免勾唇一笑,俯身在母子俩的脸上各亲一下,小家伙很不给面子的在他亲的地方抹了一把。
“别装睡了,跟爸爸去晨练,这样才能快些长高。”拎过演戏不怎么成功的儿子,他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但没有扰她清梦的爱好,尤其昨她晚忙了一晚的圣诞晚餐,加之收拾房间,然后再向他这个欲 求不满的夫婿尽一下妻子的“义务”,很难想象的劳累程度,所以他并没打算把她拉起来晨练。
小家伙对晨练到是不排斥,他喜欢跟在爸爸屁股后面出门,虽然在家里的时候有点不喜欢他,但只要一出门,他还是非常愿意跟着他的,尤其对他的脖子特别喜欢——因为可以骑在上面。
听着父子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章雅瑞仰正身子,恣意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望着天花板上的羊皮吊灯,忽然记起了某个早已被尘封的场景。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一个晚上吧……
两人早已不陌生,他甚至还亲自去学校接过她两次,而且还是恰好在她生日的那天,你知道怀春的小痴女都会对这种传统的浪漫无法抗拒,他很贴心,一直都是,他会观察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然后,下一次再见面时,他就会按照你的喜好来安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