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笑道:“你不觉得我们年纪差得有些大么?”
“不会啊,我爹比我娘大十岁呢。”快速找来参照体。
“是么?”
“是啊。”
“所以你觉得十岁也不算太多?”
点头。
秦恒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前院该起驾了,你不跟去送?”指指前院的号角声。
小丫头叹口气,“他们说女人家不能送葬。”
“你也不想去看?”他不觉得这丫头会乖乖待着。
“你要带我去吗?”她很精明的,知道这怪哥哥在拐她,于是顺水推舟。
弯身放下她,“走吧。”
小丫头乐颠颠地揪住了这“陌生人”的衣袖,送葬去——
而花墙外,君锦与林铃也一道出门——
她们见面好几天了,这会儿才有空叙旧——林铃至今未嫁,似乎也不打算再嫁了……
出殡的场面相当大,据说这刘老太太是罗瞻的养母——也就难怪了。
一切事宜均是罗瞻亲自操办,他是真得把老太太当成了亲生母亲。
老太太的遗愿是魂归故里,一切程序完毕后,罗瞻要引着老太太的灵柩回林岭下葬。
“皖妲呢?”君锦在一堆女眷中找寻小女儿。
“赖在大公子的马背上不肯下来,大公子就带她一起送葬去了,说是到城门口再回来。”香坠儿早盯好了小丫头。
“等大少爷回来,让他把她一并带回燕州去。”又拉过岳尤儿,“尤儿,路上你多帮伯母照应一下那鬼丫头。”
岳尤儿应允后,君锦爬上马车——她跟云雨等人要去林岭。
马车刚出城门时,正巧遇上了罗定睿等人回来,一见到母亲,小丫头忙不迭地要从大哥的马背上爬下来,若非罗定睿手快,她真能摔下来。
“娘,我要跟你一起去,你说好带我去林岭的。”家里就她没回过老家。
君锦忍不住捏捏女儿冻红的脸颊,“那边冷,等暖一些,娘再带你去。”
小丫头嘟嘴,她的鬼精在于知道什么时候该任性,这会儿母亲忙,所以轻易不要惹她,真发起火来连爹爹都要惧让娘亲三分,更别说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了,所以尽管很不开心,但也知道不能任性地跟娘亲顶嘴。
望着母亲的马车远去,小丫头的嘴越嘟越高——
“丫头,回家了。”罗定睿大手罩在妹妹小脑袋上,轻轻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圈,将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
“不要跟你一起!”都是他害她没来得及跳到母亲车里,要是能上车,赖一赖不下车,母亲也就没办法了,反倒是站在那儿跟母亲讲道理,定捞不到好结果——跟应对爹爹的方法正好相反。
“这儿是玄武门,走回去很累。”罗定睿提示小妹任性的后果。
“哼。”最好累病了,到时爹爹就会动手揍大哥了,反正他也好几年没被爹爹修理,给他个机会好了——这就叫借刀杀人。
“敏之(罗定睿字敏之),听说延州有个万家楼很有名。”秦恒在旁插一句。
罗定睿、罗皖妲同时看向他。
被看得人一副颇为无辜的表情——
……罗皖妲最终愉快地坐上了秦恒的马背——说不坐大哥的就是不坐,说话要算话。
罗定睿望着小妹对自己桀骜不驯的眼神,心中道:臭丫头,别自作聪明,以后真嫁给你背后这人,有你好果子吃,估计他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呢。
没错,秦恒的那句“万家楼”很自然让小丫头接受并兴奋了起来——对待一个爱玩、爱闹的聪明小鬼,你得想办法在顺着她心意的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啊,对了,你打算娶林姨么?”小丫头仰头轻声问背后的秦恒,她可没把这事给忘了。
秦恒以手掩鼻,轻咳一下,顺便低道:“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忘了,我会让你大哥同意带你去听戏。”
“……”好像条件不错,“我已经忘了。”不过她好奇他怎么让大哥同意,大哥不喜欢听戏,更不会随便带她出门。
结果次日,大哥真带她出门听戏了,因为秦恒有人要介绍给罗定睿,那人的身份还是个不可以公开的,所以才带上她听戏,为了掩饰。
罗皖妲很少佩服谁,有她爹娘那对厉害角色在前面挡着,谁出得了头!可这次不一样喔。
而对秦恒来说,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宠着这个小丫头,是种习惯吧,因为她身份特殊嘛,既然可以做到让一个人开心,干吗不做呢?
月老的红线真是好长好长……不知这次修出来的是伉俪还是怨偶。
***
又回到了林岭——
君锦望一眼眼前的茫茫雪原,她有多久没看到了?自怀定睿后就再也不曾来过这片土地了。
这里是他的老家,无论地盘大成什么样儿,在他的心中,这里才算他的家吧?
山风依旧像二十年前一样冰冷,她身边依旧只有他,只是少了那条大黑狗,听说早就老死了……
他们原先住得那两间破木屋早已被几间石屋替代——他让人修得,每到林岭他都要在这里住,说这里是他自小的住处。
阖上门,把风雪关在门外。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而他正在熟睡,昨夜忙到寅时才回来,刚睡没多会儿。
这些日子一直为老太太的后事忙碌,吃睡都不随心,他瘦了不少,四十多的年纪了,还不晓得要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真不知道他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这些年,他虽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很少,但会记得回来,即使只是一天或一夜,他都会特地拐过来见见她,寂寞时,她也会气、也会怨他,可每当他回来后,她就会把之前的不快全给忘了。
对女人来说,他也许不够细心,更不懂女人家的细腻心思,可他把她照顾的很好,不管他强大还是弱小时,她跟孩子们都不曾有过任何危险,这是相当难得的。
女人的要求有时确实也有些高,希望男人能在物质上给与她们保障,更希望男人能与她们心灵相通。精神与物质调和后,总有一方要舍弃地多一些,尤其对他这种不懂情感的大笨牛来说。他已经算是做得相当不错了。
坐到床侧,俯视着他沉静的睡颜,“我该谢你,也该怨你。”谢他让她活得任性又高贵,怨他让她寂寞又担心。
她的抚触让他睡得有些不踏实,一把抓住她不规矩的手缠到自己的脖子上,她不依,仍旧破坏他的美梦,因为知道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耗在她身边。
终于——
狼被惹怒了,张开眼,看向眼前这只大胆的羊羔,在她眼睛里看到慧黠的笑意后,明白她只是在玩,“再让我睡会儿。”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你昨晚就没吃,吃完早饭再睡。”
“睡完再吃吧。”他现在就是不想起身。
“每次都这样,难怪脾胃不好,乖,先起来吃完再睡好不好?”把他当孩子哄,这招在用过一次发现非常有用后,她一直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