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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妖娆(15)

是个女儿?这么说大姐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了。父亲这么急着让我过去,可见我这笔花销应该不少,怎么说也得替大姐把这娘家的面子撑起来——这可能才是父亲眼下最着急的事。

特意将箱底的绸衫拿出来,到父亲那里必须要穿着得体,否则又不知道要被怎么教训。

申屠家反倒并不像苏家的规矩那么多,这也许就是一种误解,没踏入池子的人觉得池子水是冷的,在池子里的人反倒觉得水温刚刚好,父亲一直认为规矩才是贵族的首要,其实这并不一定就是对的,起码申屠家几代官绅贵族,也不见得像苏家那么多规矩。

踏出马车前,蓝雀一再替我检视衣装头饰,尽量做到没有任何瑕疵,苏家在京城的这栋宅子是因为大姐的关系才租到的,因为靠着相府不远,只有几条街,是朝中大元官邸最密集的地方,这里是不管你有多少钱都未必能占上一块地的,因为它代表了一种地位,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似乎被谁批准了永远可以用鼻孔示人。

“坐吧。”经过一番回娘家该有的见面礼数,总归是能从地上站起来了,不过看父亲的眼神,似乎对我的穿着不甚满意,“家里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只是暂住,所以也不打算再重修。”

“嗯。”轻轻点头,其实严格说来,父亲的长相十分俊朗,也就难怪大姐跟小妹长得那般美丽,相比下来,我则更像母亲,相貌在三姐妹中算是平庸了,这是祖母说得,因为我对母亲的记忆很模糊,“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你大姐。”

“今天来也是想请教父亲这件事,因为不清楚相府里的规矩,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避讳,再者……礼物上……”

“嗯。”没回答,不过显然对我的回话很满意。

“三小姐。”身侧的蓝雀对门口微一福身,小妹正好到门口,一件鹅黄单衫配荷叶底的白绸裙,身段窈窕,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似乎是小跑着过来的,呼吸略显急促,脸上也红扑扑的,一见我,喜笑颜开。

“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三两步跨过来,一把抱起我的胳膊,得了父亲一声轻咳,显然对她的举止不满意。

“前天傍晚到的,昨天家里才收拾好,只能等今天过来了。”

“二姐,今晚别回去了。”转头看父亲,“父亲,二姐一年多没回过娘家,今晚就让她留下来吧,再说到大姐那里看孩子的事,您不也要跟二姐交代嘛!”

见父亲一点头,她便拉着我往外走,我只好跟父亲匆匆福身拜别。不管什么时候,我对父亲的尊敬似乎永远多于亲情。

十三 细雪下的来客

各位亲, 清明放假要回老家去,不过我已经将这三天的稿子发到了存稿箱内,每天晚上8点钟自动上传……欢迎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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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的女儿乳名取做媚儿,听说是姐夫亲自取的,虽说是个女儿,却十分得他的喜爱,尽管他膝下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可媚儿有福气,出生时,满天的红云,连祖父都坚信这个孙女定然是有偌大的福气,一家人也就对这个女娃娃呵护备至,大姐反倒因女得福。

我们到访相府的那天,正好大姐的月子刚坐完,正赶上她净身沐浴,有我跟小妹在,自然也就省了丫头们的事。

“因为怀着媚儿,也没人告诉我帛城的事,我现在才知道你受了那么苦。”攥着我的手,笑意中略带了些哀愁。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申屠家的人待我不错的。”用木梳梳理她的长发,小妹则用百花油替她按抚手臂,以期畅通血脉,消肿去水。

“就是瘦了点,还黑了不少,我这里有几盒宫里娘娘们用得百花露,你带去吧,女儿家还是白点好看。”

“那个给我也是浪费,再说那么珍贵,还是留着吧,总用得上。”反正我也不用白给男人看,不必要那么麻烦。

也许是想到了我这寡妇的身份,她竟流起了眼泪,我才发现自己好像话说得不对。

“大姐……”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吃这份苦,都是姐的错。”她总喜欢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我真得挺好的,你是不是把申屠家想成跟阎王殿了?”替她擦掉眼泪。

“死丫头,怎么敢这么说自己的夫家。”一边拭泪,一边轻推我的手腕,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我到觉得二姐过得很舒心,你瞧她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亮的跟星星似的,哪里像是过得不好,反倒是我,你到看我的眼睛像不像那河里冻死的鲤鱼?”小妹这句话惹得我跟大姐呵笑不止。

从屏风上取下棉毯,裹了大姐的半个身子,与小妹两人一用劲,将她架出了浴桶,扶坐到床头,依次穿上衣衫。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说是送孩子来给两位姨娘看的,大户人家规矩多,生完孩子母亲都不得抱,便送给了奶娘照料。一听说孩子来了,大姐急着去开门,差点被桌凳绊倒。

这是个极漂亮的小女娃,模样很像大姐,白白嫩嫩的,让人舍不得不去逗弄。只可惜我们不能在府里待得太久,看完孩子,再没什么理由逗留,只得匆匆辞别。

大姐私下在我的回礼中塞了包东西,都是些珍珠玉器,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她的意思是让我多存些私房钱,给自己多留后路,可这些东西我绝对是不能要的,让人知道了,她在夫家人前那就是不守妇德了,败夫家的东西贴妹妹,今后难免要被人揭疮疤,我跟小妹又把东西放回她的箱子里。

坐在马车上,遥望着相府的高屋凌宇,陡然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算是幸福的,正如小妹说得女子嫁人是幸福的,但若是这般嫁人就只能 “兴许”是幸福的,或者“偶尔”是幸福的。

“二姐,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到时我去找你到城隍庙拜神吧。”

“父亲同意你出来瞎逛?”

“总不能连拜神都不行吧?”

马车行至苏府门口,她突然抱住我,“二姐,你回来了真好。”

好吗?给自己一个笑。

……

京城里的日子并没有什么特殊,并不是说住在繁华的地方,人就会变得幸福,总还要平淡地往前过,为家里的吃穿精打细算,为家人的安全细细考虑。

那位申屠大少爷并没有给家里写信报平安,或者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吧?

从商联会主的凤家兑换了票据,因为世道太乱,那些珠宝玉器不好拿,也不好用,与二老爷一商量,除了祖传宝物,一律让凤家兑成金锭,乱世存金,总比那些不适用的东西让人安心一点,仗着苏家与凤家的那点微薄关系,凤家到也没有宰我们太狠,当然,商人重利,总不会不赚钱。

入了冬,听说官军在南面打了几场胜仗,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却成了“乱军全被歼灭,天下从此太平”,百姓们宁愿相信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实的传说,因为大家都渴望着太太平平,尽管知道那只是个幻想,也不愿去怀疑它,官家也大摆太平盛世的谱,又是庙会,又是花灯会,总之能歌舞升平的都用上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自己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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