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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帝(51)+番外

书生夹着几卷画轴来到他们桌前,满脸脏污,一身褴褛,看不出长相,不过看起来相当落魄。

金谋放下茶杯,但眼睛没看他,“画得什么?打开看看。”

书生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傲慢,把画轴都放到凳子上,选了一张打开,是一幅山水画,笔法苍劲有力,与当前流行的柔线条不同,充斥着独特的个性,最吸引人的却不是这幅画,而是画顶空白处题得两句诗:两望长空威仪,一览天下众生。

金谋勾了下唇角坏笑,“一览天下众生?口气不小,你有这能耐吗?”

书生也不答话,只是低下眼把画轴收起来,他可能觉得金谋只是拿他找乐子,见多了这种为富不仁的有钱老爷爱拿他开玩笑,已经学会了沉默。

“等一下,那张画我买了。”金谋这才正眼看他,“多少钱?”

“一顿馒头咸菜。”书生也不在意,脸色依然如常。

金谋给王三儿使了个眼色,王三儿对着伙计招手,“来两份馒头咸菜。”

“好嘞!”伙计立即端上来四个大馒头和一碟老咸菜。

金谋指了指桌对面,“坐下吃。”

书生也不客气,把凳子上的画轴抱到一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就开吃,也许是多日没吃过东西了,四个馒头没几下就被他塞进了嘴里,王三儿连忙招呼伙计端上来一钵馒头,他一口气连吃了十个馒头、两碟咸菜,到把季海给吃乐了,很久没见过人有这么好的胃口了,尤其怀孕之后,老提不起食欲,今天见他这么吃,连她的食欲也给提了上来。随手在钵里也拿了只馒头出来,把王三儿给急了,“夫人,您怎么吃这个……”

“怎么?这么好的馒头不能吃吗?”伸手抓了书生碟子里的一块咸菜送进嘴里。

金谋也没劝阻,还顺手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季海手里,一杯递给书生,这么一来,书生却错愕了。

金谋捏了捏桌子上的红豆烧,又放下了,“今天还真要感谢你,我夫人这些日子不愿意进食,今天到被你治好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想要多少钱?”

书生抹了抹嘴,伸手把一旁的画轴全抱到桌子上,“买了这些吧。”

这句话惹得金谋和季海一起笑了出来,这人真实在。

金谋把手伸到季海的头上拔了根白玉簪子放到桌子上,“拿着这个,下午到六街的天海居来一趟。把画带上,这些我全买了。”

书生看了他半天才收了簪子。

金谋扶了季海一起站起身,桌子上的东西一点也没动,“这些东西留给你做午饭吧,别忘了下午把画送给我。”

金谋出了聚宝斋就一直挂着笑容,季海知道肯定跟刚刚那人有关系,“怎么?你认识那个人?”

点头,“我找了快一年了,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人这么重要?还能让你找一年?”

“北伐时,我听孟先生说过这个人,他叫许绩,跟孟先生是同门,不过孟先生出师早,没见过他,后来师尊来了几次书信给孟先生推荐他,可惜当时身在北疆,没那个心力去找,回了京城我才派人打听,前几天刚得到消息,说他落魄到在京城里卖字画糊口。”

“所以你今天特地出来找他?不是说陪我散步的吗?”

“嗯,所以我才让他下午来找我,今儿一上午我什么也不管,就陪你散心怎么样?”无视身后的王三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王三儿只能放慢脚步离他们远一点,已入深秋,林荫小道上少有人来,到成了与世隔绝的好地方,漫天的黄叶飘飘荡荡,原来万物枯容也可以如此美丽。

爷,真希望我们这辈子都能这么彼肩地走下去,直到终老!季海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是她生来第一次向老天祈祷,为了他,也为了他们的孩子。

三十七.攻伐 二

他们回到天海居时,许绩已经站在大门口,头发全部绑在了脑后,脸也洗过了,可惜依旧是那身破衣服,抱了一捆画轴,站得笔直,犹如门神。见他们下了马车,也不上前搭话,依旧那么站着。

金谋没说话,也没抬眼看他,扶着季海的胳膊只管往里走,路过他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许绩见他们的脚已跨入门内,才赶忙跟在后面,守门的人不晓得这是什么状况,这人怎么在这站了半天也不说话,太子爷和夫人一回来,他就跟着进来?上前想拦他,却见他手里正拿了根白玉簪,那簪子是夫人的白龙簪,府上的人都知道,看来是贵客了,这才退回去。

亭子里早有人备好了茶点,金谋让人取了只软垫子才让季海坐下,许绩跟在他们身后,把画轴放到石台子上,然后整衣衫、行大礼,“草民许绩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怎么现在到懂规矩了?”金谋笑得幽雅。

“草民自小就是孤儿,曾经发过誓,今生只拜师尊和明君!”声音变得铿锵有力,像是突然从叫花子变成了一品大元。

“明君?你怎么知道我是明君?”让王三儿给他加了条凳子。

“不失一兵一卒而决胜于千里之外,不动声色让各省官员乖乖补上税收,挂帅南征三个月可三进三胜,北伐虎狼之国能与狼争食,迁徙异国不争却得嫡位,我大金历代君主无能与其争者,此种君王怎能不是明君!”

“许绩,你胆子不小,想陷我于不仁不义吗?什么叫大金历代君主无能与其争者?按你的说法,我大金的列祖列宗都是草包饭桶了?”笑得有些刁钻,季海摇头,他这是玩上了,很多年没见他这么逗人了,看来这个许绩真算是个人才,且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才能,单单能引起他的兴趣这一项,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才能了。

“草民不敢,历代君主虽贤能,可太子殿下开创的将是我大金有史以来国土最广、属国最多的一代,如此说来,历代君主无能与其争者,确是实话,草民这一生只说实话,即使因此而死亦无惧!”站起身,撩开破败的袍子,跪到金谋座前,“许绩愿自荐于君前,助太子殿下成就千秋霸业!死而无憾!”头磕到青石板上,响声清脆。

这人确实是个人才,居然能从这些年发生的事来推测他的鸿图,不亏他找了一年的时间还恋恋不舍。

金谋没有及时让他起来,而是站起身转过去望天,他是在兴奋,终于得了个能看得出他志向的良才,许绩的话把他胸腔里那股撕杀啃咬的霸意引了出来,他需要点时间来平息那股热情,只好换季海继续问话。

“许先生,请起,地上太凉。”

“谢夫人。”爬起身,从袖子里把白玉簪取出来,“夫人,谢谢您的簪子带草民进府。”也是这簪子告诉了他他们的身份。

“听说许先生博闻广识,可知道这白玉簪子的出处?”

“哦——此玉名曰水玲珑,产自我国南境,从玉石的纹理来看,应该与我大金玉玺出自同一块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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