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就足以让人失控，像漏电一样。
钟晓撞进章亦怀里，将他扑倒在床。他双手抵着他的胸，手掌之下都是发热的真实的肉体。
他突然有了方向，又突然失去了方向。他伏在章亦的身体上，茫然地看着他。
章亦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摸了摸他的头，剪得很短的头发看起来毛绒绒的，摸起来却像刺猬，很扎手。
和他的人一样。
“你想做什——”
章亦的嘴被堵上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舌头进来时是惊慌的，四处乱闯一圈后，又撤走了。
不过五秒，钟晓要走了，又被章亦拉了回去。这一次是他的嘴堵上了钟晓的。
接吻这种事，不能匆匆忙忙。章亦的唇舌温柔耐心，但有力量。钟晓沉溺其中，很快无法呼吸，但也不想离开。
溺死都可以，只要能和章亦在一起。
章亦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满足过，所有的愧疚、不安、难过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归属地。心理医生说的不对，一点都不对，他才不是对过去犯错的自己放不下。他只是某些欲望没有满足而已。
比如得到钟晓和他的爱。
此刻，他更想得他的身体。章亦翻转身体，将钟晓压到身下，吻得更用力，恨不得将他吞进肚里。
钟晓紧紧搂着章亦，一秒都不想分开。胸口的巨兽已经破膛而出，那就让它撕碎自己吧，撕碎虚伪的装聋作哑，撕碎假惺惺的毫不在意。
一夜狂风骤雨，一夜醉人旖旎。
坦诚相待的尴尬来的有点快。
早上雨停了，两人同时被闹钟叫醒，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避。钟晓缩进被子里，章亦拿手捂眼睛。
昨晚的疯狂，记忆鲜明。
章亦先开口：“你还好吗？”
钟晓轻轻的“嗯”。
章亦一声叹息，钟晓扯开被子：“怎么，你后悔了？”
黑眼睛里的紧张，可怜又动人。
章亦在他嘴角落下一吻：“你呢，你会后悔吗？”
章亦已经想到以后的风雨，光是章艾就足以让人头疼。不过还好，他并不担心自己，只怕钟晓。
钟晓搂住章亦，反客为主，用不够熟练但足够凶猛的吻向他证明，他的心意不容置疑。
章亦心满意足。他要开始继续计划将来。
“你老板说要跟你合伙开新店，你为什么不同意？”其实这才是章亦昨晚找钟晓最主要的目的，谁知遇到一场雨。
“嗯？”钟晓惊讶他居然知道。
章亦笑眯眯地把他搂在怀里，说起这场计划的源起，说到底，都是想给无依无靠的钟晓一个稳定明确的他又能接受的未来。不过，现在变了，章亦有了新的打算。
“你不想要钟家的东西，那章家的东西你要吗？”
“只要你。”钟晓不贪心。
章亦很满意：“那我的东西你要吗？”
钟晓无法作答，他不敢说不要，因为怕说了不要其实又想要。
“面包店，算是我们的，你要不要？”章亦觉得自己像一条狗，急于圈住领地，他和钟晓一起的领地。
钟晓点头，“我们的”太诱人了，他必须要。
“我们的”面包店从筹备到开张，很顺利，因为有章亦。
新面包店离星星面包店不远，距离钟晓租住的小院很近。章亦干脆搬到钟晓家里，借口监工方便。
面包店开张后，钟晓家里已经有一半是章亦的东西，高级办公桌高级电脑高级沙发高级床。
章亦下班后的多数时间都在钟晓店里，帮着聋哑店员卖面包，像星星面包店的中国女老板一样。
面包店借着星星面包店的姊妹店名气，生意不错。
钟晓从来没有觉得生活这样好过，甚至常常有一种活在梦里的错觉。他不仅拥有了章亦，还有了想要为之努力一辈子的事业。多么的振奋人心，让人想要一鼓作气的充满干劲的好好活下去。
如果没有在店里看到钟明婳，就更好了。
☆、第 14 章
钟明婳说她不是来买面包的。
钟晓说我知道。
钟明婳被他说的面色很不好，她问钟晓：“小舅舅是不是在你这儿？”
钟晓突然想要装一下傻：“小舅舅？哪个小舅舅？我没有小舅舅。”
钟明婳被气得跳脚：“我的小舅舅，章亦！他是不是在你这儿？”
钟晓想笑，为什么她不直接问章亦，而是跑来问他。
钟明婳没有得到答案，气呼呼地走了。走前扔下一句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等着吧！”
晚上章亦到店里帮忙，钟晓没有说起钟明婳来过的事，如往常一样，像世间最常见的情侣，说说无关紧要的小话，牵牵小手，搂搂肩膀，一起吃饭，喂猫。
钟晓觉得，钟明婳他们应该永远都不会明白他想要的。他们总把他想的贪婪复杂，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些简单的东西。
章亦偶尔也会提起未来的计划，多开几家面包店，在市中心买个大房子，去国外度假……他所有的计划里，都有钟晓的位置。
钟晓感到满足，又觉得不安。钟明婳扔下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他想问章亦，又不敢问章亦，该如何向他们坦白我们的关系。
怕问了，会失去这让人幸福和眩晕的平静。更有可能失去章亦。
章艾和钟明婳一起出现在面包店时，钟晓想，平静的假象终于被打破了。他既高兴又难过。
章艾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痛快的离开钟家的！”
章艾说：“你跟你妈一样，都是狼子野心，癞□□想吃天鹅肉！”
章艾说：“你一个男的，要不要脸！撅起屁股给人草的烂货！”
章艾说：“别以为章亦是真喜欢你，他不过图新鲜玩玩而已！他都跟我说，他不喜欢你，他讨厌你！”
章艾说：“章亦早就有未婚妻了，是某家的千金！下个月就是婚期！”
章艾说：“你最好识相点！”
……
章艾说了一堆。
钟晓从她脸上看到了怨恨、鄙视、看不起……她终于不再假装客气。钟晓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真实嘴脸，他想，她是真的很在乎章亦这个小弟弟。
可是怎么办呢，他也很在乎章亦。他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样，识相的远远躲开，假装什么都不想要。
他想要章亦。
章艾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气得砸了面包店。钟晓也不觉得可惜，和面包店比起来，章亦更重要。
可是更重要的章亦当天没有回来，隔天也没有回来，再隔天依旧毫无音讯。
钟晓打过电话，甚至去了钟家和章家。被章艾关起门来打。
章艾说，章亦已经去国外了，正在准备婚礼。
钟晓不吭声。
章艾说，章亦不爱你。
钟晓说，我知道。
章艾骂：你知道还纠缠他？
钟晓说，他不爱我不重要，我爱他就好。
章艾打肿了他的嘴，骂他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