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小小年纪，怎么没个大人跟着，往那么远的地方去？”男子笑着回头瞅他们一眼，重又驾起马车赶路。
“我是个大夫，他是我徒弟，我们要到汴梁去，看有没有买卖可以做。”蒙小古得意地拍拍药箱，又指了指毛三角。
“是呀大叔，别看我师傅年纪小，医术可高了。”毛三角跟着点头，出门在外，断不能被别人把他们当成小孩儿给看扁了。
“哈哈，我还真没看出来，失礼失礼。”男子好笑地扬鞭催马，一车三人向汴梁驶去。
虽是有了马车，但到汴梁城时也已日近黄昏。不过城中仍是人来人往，热闹的程度绝不比东都洛阳差。
“小兄弟，多谢你带路。一会儿我送了货，请你们吃一顿表示谢意如何？”
“麻烦了大叔一路，该我们请客才是。”听得有人请吃，两人哪有不同意之理，只是表面上总要客气客气。
“哈哈，哪有让小孩子请我吃饭的道理。”男子笑着加紧赶车，“再有半个时辰我就到地方了，等我卸了货，我们找家好馆子去大吃一顿。”
“师傅快来看，外面那是什么？”毛三角心头一跳，装着看街景的样子，拉过蒙小古趴在窗口，压低了声音。“你觉不觉得这个大叔不太对劲？”
“嗯……我们小心些。别轻举妄动，车太快了，跳下去会受伤。”
这人说他是第一次来汴梁，却在进城后不加停顿的向前赶路，还说半个时辰就到地方，显然他对城内街道非常熟悉。他明明认路，却装做不认路的样子向我们搭讪，车厢里装着给别人送的货物，却还非常爽快的让我们搭车……
恐怕他对我们没安好心眼儿！
两人想的一样，对望一眼后都是了然的微笑，继续兴致勃勃地趴在窗边，像没进过城的土包子一般，对街上的事物赞叹不已。
暗中两人把手握在一起，心中不觉慌张只觉兴奋。看他能耍出什么鬼花样，反正有身边的人在一起，还能怕了他不成。
马车驶进一条繁华的街道，人越发多起来。车速减慢，男子频频向后回头，显然怕他们会借机跳车。但两人仍是一副没发现有何异常的样子，只顾指点着街景，不时还兴奋的大笑。
他放下心来，继续驾车向前，忠厚的笑容中带了一丝奸诈。半路遇到这两个好货色，一定能卖不少钱。
驶过一处院落，正门红灯高悬装饰华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马车未做停留拐向一边的小道，原来有那院落的偏门。男子显然与看守偏门的人很熟悉，没有打招呼便直接把马车赶了进去。
“到了，你们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看到男子下车离去，毛三角气得咬牙。在洛阳城也见过那种类似的华丽门楼，正是青楼妓馆的所在。
“难道他想把我们卖到妓院？可我们又不是女孩子！”
突然想到许胖子对自己做的事，蒙小古也气得变了脸色。“哼！一定要给他点儿厉害尝尝，让他以后不敢再拐卖人口！”
两人稍做商量，一起下了马车。立刻有护院打手警惕的向他们走过来，蒙小古皱着小脸儿，摆了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怯生生的向那打手施礼。
“大哥，领我们来的大叔说去和老板谈价钱，让我们跟他到老板门外候着。可是我弟弟刚才哭的走不了路，我好不容易把他劝下来，但大叔已经走远了……”
毛三角仍是捂着脸呜呜地哭泣，身体颤抖全靠蒙小古扶着，才不至于软在地上。
“行了，别哭了。我带你们去。”那打手看了不由心软，这俩小孩儿看来知道被卖到这里是做什么的。到了老板房外，他又好心地提醒一句，“别哭得太响，小心老板生气会抽你鞭子。”
毛三角点着头擦脸，止住了悲声。打手叹了口气，放两个小孩儿在这里，又回去继续巡他的逻。
“为什么要我装哭，明明是你最爱哭了。”毛三角不满意地撇嘴，实在挤不出太多的眼泪，害怕露出破绽，结果一路捂着脸不敢看人。
“我是师傅，当然要听我的。”蒙小古嘿嘿暗笑，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第 9 章
这座名叫百花阁的妓院，虽然规模算不得汴梁第一，却因独具特色，在汴梁的青楼中名头最响。而所谓的特色，便是此处非但有娇媚的妓女，还有相貌俊俏的小倌供人淫乐。只因此时的朝廷崇尚儒家道德，便是有些好男风的，也只是私下养在家中，没有一处像百花阁这般大明大方以男色来招徕生意。
妓院老板钱浩仗着汴梁知府是他的妹夫，光明正大的做男妓生意，并不怕官府查封。好男色之人有了这样一个好去处，美色当头，哪里还在乎那廉耻二字。如此独一份的买卖，自然令百花阁财源滚滚，而为了得到美貌的男童，钱浩更是欺压良善，坏事做绝。
“钱老板，今天小人送来的绝对都是上品，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到了您的手里稍一雕琢，那可都是摇钱树啊！”赶车的男子笑得满脸献媚，伸手比划了四个指头。“如果他们年纪再小一些，四十两银子我是怎么都不舍得卖的。”
“刘三，我这里的小倌十四岁就开始接客，你带来的那两个小孩儿年纪大了，不好调教……所以只能出三十两，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门外两人听得火起，互递一个眼色后，同时撞门而入。钱浩看了一呆，从没有人敢这么无礼，直接闯入他的房间。只是他还不及问话，毛三角便已一声大喊。
“大叔！我们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帮着你骗钱！”
“是啊大叔，你装着把我们卖掉，再找机会把我们偷出去，这样放人鸽子的事，如果你失手了，不是要害我们兄弟挨打！”
两人一唱一喝，说完转身就跑。钱浩闻言已勃然色变，刘三经常拐些小孩儿卖到这里，与守卫都很熟悉，出入百花阁甚是方便。若他真的放线收鱼，恐怕确会被他得逞。
“刘三，你好大的胆！把他拖下去打折他两条腿！”钱浩气的大吼，向来都是他骗别人，哪容的下别人骗他。
他身后的两名打手立刻上前按住了刘三，刘三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哀求。“钱老板！冤枉啊！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是那两个小兔崽子骗人！您快抓住他们审问清楚，我哪里敢骗您的钱财！”
“哼！你少操心，落到我手里的人，还没有谁能跑的出去！”钱浩气呼呼坐回椅中，早有打手追着两个小孩儿出去，不怕捉不回来。但若万一真被他们跑了……哼哼，那这刘三可不只是要断上一双腿，打死他也不能解气。
但是打手们虽然立刻封锁了各个出口，在百花阁中到处寻找，却都没有两个少年的影子。钱浩只道被他们先一步逃出妓院，无奈下只得命人把刘三吊起来，狠狠抽一顿出气。
“三角，藏这里没事吗？我看马上就会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