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很害怕这里,这里有凶暴的火蹄山猪、吃人的蜘蛛跟教授们嘴巴里最喜欢用来恐吓学生们的迷幻瘴气,而到了晚上,这里肯定也非常黑暗;现在他不用假装自己只是不喜欢黑暗而已。
不过,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作为一个父亲讨厌到曾打算杀死自己的混血,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令人绝望的事。
有些事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完成不了,这便是其中之一。
原来父亲老早就想这么告诉他,而他竟笨得没有发现。
Draco抹了抹眼泪,它们一直冒出来,阻挡自己的视线,这有些烦。
他停下脚步,想喘上一口气。但实际上他已经哭得打嗝,感觉有些腿软。
而蹒跚的脚步终于让Draco踢到一个树根,噗地一声摔倒在地。
顿时,所有愤怒、委屈以及受伤的心情,全都像挣脱束缚的洪水,一涌而上。
Draco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伤心地大哭,就像个真正的小贝比,也不管这会不会引来喜欢吃贝比的野兽。当然,成为野兽的晚餐或许会让他很痛,但他不认为还有任何疼痛,能比得上现在他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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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阵之后,Draco发现有个温温的东西一直碰著他的背。
刚好Draco也哭到一个段落,转为抽噎。他头昏脑胀地从地上爬坐起来,转过脑袋后竟见到一匹白色的独角兽,正好奇地低下脑袋用鼻子碰著自己的背。
要是平常,Draco肯定会兴奋地手舞足蹈;为了这个只有在传奇故事中出现的生物,但现在Draco只是努力睁开哭肿的眼,抽噎地说,「嗨...嗝!你好...」
独角兽歪了歪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时前膝一弯,庞大的兽身突然跪坐到Draco身边,然后继续用它的鼻头拱著Draco的背。
Draco被它拱得重心一歪,软软倒向独角兽温暖的躯体。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吸吸鼻子说,「...嗝...抱歉...」挣扎著要站起来,但独角兽继续拱著他,似乎要把他拱到背上。
Draco再打了一声嗝,有些惊讶,「你要...我骑?」
独角兽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想要完成它的工作。Draco于是尝试爬上独角兽的背,他想著,如果它反对的话,顶多也就滚下来而已,这个高度并不会让他摔断脖子。
接著Draco扭著屁股开始攀爬。
而这是一只成年的独角兽,特徵是它拥有银白色的兽角,体格也比一般骑用马略为修长,约莫有一人半这么高,因此马背上的空间还算大,Draco能坐得很稳,但他的腿太短,似乎没法把自己固定在上面。
所以当独角兽突然站立起身时,Draco一阵紧张,虽然他刚刚似乎伤心地不介意死亡,但现在回过神,求生本能又冒了出来,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Draco只有紧紧抓住独角兽的鬃毛,企图稳住自己,期望能有点用。
不过奇异的是,当独角兽迈开步伐飞快地奔跑起来时,待在上头的Draco只感觉到稳定与舒适,就好比独角兽身边有股奇异的魔力围绕著他。
迎面而来的风,不断扑打在Draco脸上。两旁快速飞略的景物,呼啸地往身后飞去。独角兽的奔跑让Draco有种就像在扫把上飞行的错觉,很快,也很有畅快感。
这时,如果他又有了眼泪,肯定很快就会被吹不见了吧。自己小小的伤心,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甚至,刚才的声嘶力竭,也没有倒下任何一棵树砸中自己。
所以自己该做的事,是一直哭泣下去吗?父亲说过,遇到障碍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想办法除去障碍,而另一种,适用于无法完成前一个目标的,就是适应它。
即便这个时候,自己想著的还是『父亲说过』,Draco不由得嘴巴里泛起苦涩。
他无法否认,他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甚至是思想。
所以他该怎么办?
父亲又想要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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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Lucius不想要怎么办,他只想找到Draco。
他快疯了,见到Draco那样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不比Draco少痛多少。
Draco几乎可以说是Lucius这十几年来生活的重心,他的事业、家庭以及人际关系,全都让著Draco转,但Draco不会知道,原因就在于他一直隐瞒的身世。
Draco是Lucius与Snape之间的儿子。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但在16年前,Lucius想都没想过有这种可能。
他跟Snape是Hogwarts同学院的上下几届,毕业后最大的交集,在于他们都属于Voldemort徽下效力的巫师。那时的Voldemort意气风发,表面上打著追求巫师最大利益的口号,吸收很多纯血与混血的有能人士。Lucius作为Malfoy家的效忠者,与Snape以优异的魔药能力被食死徒吸纳,他们的关系顶多算是更有些交情的同事而已。
但一些年轻、能力优异、倾向忽视规则的巫师们聚集在一起,集会很多时候就会擦枪走火,比如迷幻药,又比如催情剂,这跟麻瓜的社交其实没有多少差别。尤其,Voldemort当年进行的秘密活动,吸引了许多本质上喜欢追求刺激的巫师。
Lucius被父亲要求必须广泛地拓展在食死徒之间的人脉,某个晚上他也参加了这种聚会,却不小心中招了。Lucius禁欲又冷漠的外表,即便已婚,似乎依然是某些巫师眼里最高等的猎物。
当晚Lucius只来得及逃离现场,权衡之下,不得不选了他还能容忍的Snape来解除他身上催情剂的药性。权衡的最重要理由,是他知道Snape无望地心系另一个女孩儿,一晚的『救援』不会衍生更多牵扯。而Snape会同意,则是他深知这种魔药的特质,如果他不帮忙,Lucius只会更悲惨。
所以那晚也就只有这样,过后,他们还是同事,没有更多,至多在最初几次见面有些不自在。而他们没有消除那晚的记忆,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那样的疏忽不能发生第二次。
不过,三个月后,Lucius竟发现自己怀孕了。
他那时扯著治疗师低吼,他能确信他从来没有喝过生子魔药,那杯被他误喝的催情剂里面肯定也没有;据他所知,生子魔药是不能跟酒精放在一起的,而那杯催情剂就是藏在火焰威士忌里。
一个个治疗师被他叫来又被一忘皆空。
直到其中一个治疗师找到了答案,来自于生子魔药的原理。
前面也曾略微提过,生子魔药是利用药物媒介,暂时改变受孕男巫血液里的魔法波动,使其波动跟另一名男巫的完全相合,才能在互动中聚出足够强力的魔力胚胎。每个人来自于血液的魔法波动不一,想拥有后代的巫师们之间,波动相和的几乎没有,只能靠药物改变来辅助。
但世界上就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情况,让Lucius撞上与自己魔法波动完全相合的Snape,换句话说,他们之间无需药物,就能繁衍。最终这个结果,被Lucius偷取过来的Snape的血液证实了。接著,Lucius就必须决定他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当时,Lucius的父亲Abraxas的态度,对于Lucius的影响巨大。即便Lucius并非都能认同Abraxas的作法或者想法,但他深切地知道,如果与父亲作对,他现有的一切很可能被剥夺,自己毫无反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