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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的奴隶(11)

“我知道。”许岩点烟的动作有些僵硬,那句话窜进他耳朵里,有些摇曳不定。

“那你,喜欢我吗?”

“听我说,我一直觉得你很有才华,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半吊子,但是不能否认你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这些都不代表我对你有那种意思,而且,我不是同性恋。”

“对不…起。”

“即使我是,我们也不会长久的。我在这里也不会长住,而且现在我想要离开爱林乐团去日本继续学琴。”

“为什么去日本?”

“其实,我最大的理想不是做交响乐团的小提琴首席,是当一个独奏家。现在机会来了,日本的大师三木胜培养的都是独奏家,他到中国来和爱林乐团合作,这个机会我不想放弃,一定要请他收我为徒。”

“那,他什么时候来?”

“19号有三木到上海,如果他同意收我做学生,我就会转学到东京去。”

“他会在国外收徒弟吗?”

“嗯,以前他最得意的弟子弗兰茨?凯顿就是他在意大利演出的时候收的学生。”

“那他一定会看中的小提琴的,你拉得那么好。本来,我还想等你回来之后帮我参考一下应不应该参加一些其他的钢琴比赛,哪些比较好,我都没有经验。”

“你妈妈也是很好的钢琴家,她会帮你选择有帮助的比赛的。”

“许岩,我是真的很想呆在你身边,不是一定要跟你成为恋人,就是当你的学弟也很好,你拒绝我可以,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中国。你不是帕尔维斯的徒弟么,你不是跟他学了很多年么,现在为什么又要去跟一个日本学琴呢。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走好不好……”

“不要这样,程逸凯。”

唉,许岩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也许一声不响的离开要比把什么话都说破来了得好。

程逸凯的性格比同龄人更加不成熟,像是没有防护膜的机器,很容易磨损。

看到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样子,许岩心中充满了内疚。

程逸凯仿佛从一个低谷跌到了另一个更深的低谷。他开始天天足不出户,翘课,通宵看动画片,把钢琴扔在一边,手机也不开,所有的人都急坏了,章武每天都来敲门。楼下物业说402有叫过外卖,应该有人,但是无论怎么按门铃,砸门,都没有人来开。

最终许岩也觉得这种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也加入了敲门和狂打电话的行列。

章武观察了几天许岩,已经推测出程逸凯那个缺根筋的男人肯定是给他表白了,不过结果可想而知。章武找了许岩几次,说请他吃饭,许岩都推掉了。不知道是故意的躲他,还是真的很忙。最后章武只要坦言说要谈谈程逸凯的事,许岩才同意了一起喝茶。

五月初的北京已经露出夏天的姿态。

章武穿着随意的运动衫坐在星巴克等许岩。

许岩并没有迟到,来的时候章武已经给他点好了黑咖啡。两个人对于程逸凯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可事实上许岩与章武并不熟。最早是因为许岩应酬了章武那帮人,他们才算认识,但之后许岩多数时候太忙也不出去和人吃饭喝酒,所以,程逸凯跟许岩已经熟悉到天天一起吃饭的程度时,章武可以说对许岩还是很陌生的一个人,只是知道他似乎是程逸凯唯一的朋友。

章武辗灭的烟头,对许岩开门见山,“许岩,程逸凯跟你说了他喜欢你吧。”

“嗯。”

“不管你怎么看程逸凯这个人,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也好觉得他变态也好,但是他喜欢你的那种心态你不要去藐视。我知道你肯定拒绝他了,程逸凯这个人虽然抗打击能力很低,可是他不在乎的事怎么都伤害不了他,他是因为特在乎你,所以现在搞得不见人。”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能因此就接受他啊。”

“没有勉强你那么做,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对他说过太过分的话,要是程逸凯自杀的话,我想你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拉琴了吧,当初是谁非要他出来伴奏的?要不是你,程逸凯会一直默默无闻到毕业,然后接他们家的生意,开开心心的弹一辈子钢琴,说不定很快会结婚生孩子。”

“我只是跟他说,我和他不合适,也不会长久,并且我不是同性恋。”

“哎,也不知道他怎么脑子就那么一根筋,我都告诉过他如果你不是的话,他肯定很难过这一关,不如早点放弃的好。程逸凯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他做什么都没有毅力,除了弹钢琴和看动画片,其余的事一概不再他大脑里存在过。只有你来以后他才会去参加什么比赛,才会在意你是不是觉得他钢琴有进步。许岩,有时候改变一个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你不能否认程逸凯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你究竟要想说明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你知道程逸凯在喜欢你以前几乎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懂得执着,也没喜欢过其他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连性经历都是一片空白,长了20年连□都没看过的那么白痴的一个人,他现在对你都要豁出去命的,你就不能同情他一下?!”

“我怎么同情他,我确实欣赏他的钢琴,但是我也有我的人生和理想。我不能什么都放弃吧。”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如果是那种喜欢的话,一点都不,我是个正常男人!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上同性吧。”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也不要再招惹程逸凯,我不想他在一个地方翻来覆去的摔跟头。”

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小子,就开始为了别人的感情张罗了,许岩心里像嘲笑章武这样的幼稚行为,可是终究说到底,程逸凯的事情他很内疚,甚至很难受,他希望那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在自己身边弹琴,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但是这些都不代表他能去爱上这个男人。

爱是多么沉重的字眼,又是多么遥远的奢望。

三木胜抵达上海的时候许岩还在北京,程逸凯住院了,他和章武都在医院里等着程逸凯醒过来。医生说只是营养不良和缺乏睡眠而已,很快就能没事,但是站在走廊里的两个男人都愁眉不展。

最终许岩不能放下一切的呆在程逸凯身边,他随后赶到了上海,和乐团汇合。

三木胜和帕尔维斯年纪想差很远,三木胜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处于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阶段,整个人在演奏中显得高雅随性,这个人的盛名远大于比他年长20岁的德国人,帕尔维斯。这个男人也是许岩想追逐的目标。

第一场练习许岩已经错过,第二场练习就在他抵达上海之后的三个小时。

三木胜站在舞台中间,所有人都在听他的演奏,其实不过是一段引曲,但是高超的技法,绵密的音质以及激情洋溢的压迫感都让人无法侧目。

许岩手里握着的弓像是陷进了肉里,异常疼痛,他却忘记了松开手,无论听过多少次现场演奏或者CD,都不及如此近距离的感受那个男人拉出曲调的震撼。实在是太纯粹,以至于许岩和众多自认为有天赋的琴手都感觉到一种无法企及的水准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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