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那个人应该不是同性恋；第二，你白痴那是公认的了，我相信他认识你这么久不会看不出来；第三，你再认真考虑一下，他是个男人，也许这种心情是崇拜或者其他的，怎么就变成喜欢了呢？”
“小武，我估计是真的变成同性恋了。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觉，怎么办啊？？？”
“凉拌。我看你还是死心吧。”
“不行，我得追求看看，万一有机会呢。”
“抽风抽完了就回去睡觉，乖啊。”
程逸凯拖住章武的风衣袖子耍赖，他知道章武一定会迁就他，听他发牢骚的，这个世界上只有章武这么一个朋友，这种初恋的迷惘怎么能不和他分享呢。所以那天晚上章武在程逸凯的公寓沙发上睡着了，是听程逸凯喋喋不休而困得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程逸凯已经在练习了，二十年从未见过这个人这么努力过。
居然牺牲睡觉来练琴，太阳大概已经从西边升起来了。
第六章 比赛
2月4日的早晨，北京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这是冬天里最冷的几天。
许岩起得很早，给程逸凯做了送行的早餐，他点一根烟靠在窗口看清晨的城市。不知不觉在这个城市已经呆了5个月了，时间从未过得这么快。这个说着自己另外一种母语的国家已经变得越来越亲切了。习惯了北京的干燥，也习惯了北京的食物，甚至喜欢上了一种叫驴打滚的点心。还有，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人，比如程逸凯，比如卫清，比如爱德华，比如李雯教授。
这个国家的新年就要到了，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热闹。
程逸凯2月10日要在巴黎比赛，但是许岩不能去陪他了，这期间爱林乐团不但有练习还有香港的一场新年演出。
回想到这一个月程逸凯每天的辛苦，许岩嘴角浮起一丝不难察觉的笑容。
这个人会像中国的一句古语那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许岩拍了一下窗台上放着的我爱罗，立刻响起了肖邦的C小调回旋曲，弹得很有特色，一听就知道出自程逸凯之手，许岩想起当初被程逸凯不知道Chopin就是肖邦惊到，现在想来那个人还真的是英文太差了，舒伯特都拼不清楚，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乐理是不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程逸凯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9点，他穿着睡衣就去敲了许岩的门。
“起来得太晚了！”
“我想到今天不用练习就一下睡过了。”
“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我爸来接我，他也要跟我去巴黎。”
“你们还真是全家人都去看你比赛呢。”
“第一次嘛。以前都是在国内参加比赛，而且也好久了，我上大学以后就没有参加过了。”
“紧张吗？”
“嘿嘿，有点儿。”
“没事，你肯定能进第二轮。”
“可是我怕我到时候弹不惯那的琴。”
许岩想到程逸凯的挑剔也担心起来，这个人就像生来便要弹最好的琴一样，一旦钢琴不够好就发挥不出来，典型的富贵命。
走的时候程逸凯又给了许岩一个熊抱，并且嘱咐道：“我拿了第一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知道啦。”
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程逸凯又进入了睡眠状态。
许岩这个时候则在去乐团练习的路上。
章武订了8号的飞机去巴黎，学校很多人还不知道程逸凯参加了这个比赛，只有魏蒙和几个钢琴系的老师知道。在章武离开之前魏蒙还专门像他打听了程逸凯的情况，希望神迹再次出现，他的学生中最让他觉得摸不清的就是程逸凯了，这个人又良好的音乐背景却懒散得无人能及，经过12?9?那次之后魏蒙更愿意相信程逸凯是上帝眷顾的人。
程逸凯到欧洲后就开始水土不服。
全家人都很担心他的比赛，早知道就应该早一点来巴黎了。
10号早晨去到比赛的会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选手在后台。章武跟程逸凯的爸爸和大伯去了演奏厅就坐，而程逸凯的妈妈则在后台陪他熟悉钢琴。
“感觉如何？”
“YAMAHA的琴还算不错，再练两遍就熟悉了。”
“你别紧张，练习曲肯定没问题，关键在演奏的时候要放松，投入感情，记得我教的那些吧？”
“没问题，我这次一定要拿一等奖。”
“虽然比赛不算全球闻名，但是也都是很优秀的学生在参加比赛，你别死心眼儿，拿不到奖也是很好的经验，哪有人出道第一回比赛就拿第一的。”
“好了，让我再练两遍。”
“肩膀放松！”
“知道了！”
抽签的时候程逸凯很不幸的抽了第一个。他看着那张号签莫名的就紧张了起来。走上台的时候顺手顺脚了，章武看到以后笑喷了出来。这个家伙和小时候一摸一样，紧张了就会走路顺手顺脚，看起来特别像森林里的怪熊。
两首练习曲都弹得很顺利，但是第三首开始的时候就弹错了节奏。程逸凯没有这类大型比赛的经验，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接着弹下去，他停了下来，转头说了句SORRY，又从头开始弹起，下面的家人都捏了把冷汗。好在比赛中的选手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也不算太糟糕。
2月13号看到结果，程逸凯顺利进入第二轮选拔。
第二轮比赛的时间是预选的一倍，将近一个小时，所以选择的曲目也会比较多。程逸凯看着那张单子头都大了，虽然许多曲子都是弹过的，尤其是肖邦的奏鸣曲2号B小调和玛祖卡舞曲，但是曲子太多了，程逸凯只有一周时间熟悉，怕是不能出类拔萃。
通过预选已经看出有三个人实力在程逸凯之上，其中一人还是香港来的选手，叫吴杰。
妈妈和爸爸都劝程逸凯不要紧张，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平时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甩手少爷现在紧张得像头呆熊。
章武递了棒棒糖给程逸凯，笑道：“你下回出场可别顺手顺脚了，我那天笑得差点给口水噎死。”
“滚一边儿去！大爷现在很烦躁。”
“给许岩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你进入第二轮了。”
“我记不住他号码……”
章武撑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问他：“你电话没带出国啊？”
“我妈不让我带。”
“算了，我帮你找他的号码，我看你再不跟他联系就要在这里紧张死了。”
电话接通到许岩那一边，程逸凯心怦怦的跳，比初赛那天还跳得厉害。章武在旁边看着他吐舌头，响了三声那边的人就接起来了。
“许岩，是我。”
“程逸凯？”
“嗯，我进入第二轮比赛了。”
“不错啊，好好弹，你很强的。”
“我就是…有点…有点紧张。”
“怕什么，就当是平时练习好了，我知道在那么多观众面前弹比赛的曲目是会比较有压力，但是你要想，你弹了十五六年钢琴了，难道还怕别人听一回两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