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方圆百里,用的都是万梅钱庄的票子,也是女皇陛下钦点的。”
“陛下钦点的?”等等……?叶景行反应过来,“女皇陛下?”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是男人!怎么变成了女皇陛下?
苏七七点头,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女皇陛下钦点的。”他一脸嘲讽,“没想到你这小公子,长得不怎么样,见识也不怎么样。”他语气微酸,“这漂亮小姐果真是眼瞎才看中你。”
余烬是眼瞎,还是因他而起的,尽管被这小男童语言气到,可叶景行却无法发作,他咬牙,语气低了下来,“可我们真的……”
他这番委屈却让余烬不高兴了,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余烬抬手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说话,他听声辨位,对准那小男童站的位置说道:“我就算瞎,但是我的人,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一直听着两人谈话未曾发言的余烬大约也把握住了叶景行到底将他们二人带到哪里去了,他自杂集见过这凤国,但也以为只是那说书人胡造乱编,却未曾想真的有这颠鸾倒凤的国度存在。
苏七七被余烬一训,他打小就长得可爱,哪位女子不疼他,他委屈地咬牙,“可也是你们先拿假银票来匡我们的。”
叶景行却被他那句我的人给骇到,只能诧异的看着余烬,余烬那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他恍然间想到两人是假扮夫妻的关系。
“…怎么可能。”余烬皱眉,手指灵巧的转动,转眼一颗通透的玉珠出现在他的手间,“那拿这个来抵医药费,可行?”
叶景行见他拿出玉珠,那玉珠玉质通透,又是余烬的武器,正打算说什么,却被余烬反手握紧,余烬说:“这东西,我有的是。”
苏七七甚少见过如此玉质通透的白玉珠,一时不由着了迷,从余烬的手中拿住了那颗珠子,可没有一会儿,他便发现余烬的手,似乎比那白玉珠还更加好看,禁不住红了脸。
小男童那身着裙装如同女娃一般的姿态却让叶景行不由肌理轻颤,又见他双颊带粉瞧着余烬,内心蛮为不适。
“好吧。”苏七七考虑再三,“我这便带你们去找大夫。”
凤国女子脉象如寻常男子无异,自然摸不出余烬是男并非女,那坐堂女大夫皱眉,沉吟许久。叶景行紧张地看他,却也未曾出言打扰。
“除去这新伤,”女大夫眉头紧皱,让余烬将布条重新绑好,“你这体内…也是积累了多年的内伤。”她道:“这用音律攻击人之法…绕实说,薛某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叶景行对一位女子自称某,也没多在意,毕竟他更加在意的是余烬的伤势,“那大夫你可有办法治疗他的眼疾?”
坐堂女大夫面有难色,叶景行心底沉了沉,那女大夫又问余烬,“敢问这位小姐,你此前……”
余烬却突然打断道:“这些事就不用说了,你给我随便开副调理气血的药方吧。”他沉吟了下,“顺便帮我取多红花五钱,莪术三钱,丹参一两,分别装开。”
那坐堂女大夫诧异的望着她,突然苦笑,“见小姐也是懂得医理的人,怎么就不懂照顾自己呢?”她说,“这眼疾我虽然无能为力,却也知你旧疾缠身。”
“有些事身不由己。”余烬并不打算多说,闭目的脸上面无表情,睫羽都未曾颤抖一下。
叶景行又再次想到那个时候的余烬,那个只差一丝便能被阎王爷带走的余烬。可以说,他尽管了解如今的余烬,可余烬的过去,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谜,然而这个谜,却让他越陷越深。
第三十六章
从医馆出来,叶景行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是没能理解什么叫做‘随便’给他开一张调理气血的药方,这明显对不上余烬的症状,他要的是治疗余烬的眼,可那女大夫却说了她无法医治余烬的双眼,让叶景行也毫无办法,只能转而道:“余烬,我们走,再去找找还有别的大夫不?”
不过首先,他还是要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才好决定离去的方向。他这么想着,却没由来想到那个船家对他说的一月之约。
“应该没有了。”与他冰凉的手交接,余烬内心一叹,“没事的,阁主。”
“可是……”叶景行还要说什么,拉着他就想走,余烬却开口打断他,“行了,”他伫立不动,只是道:“除了我要的,把他开的药丢了吧。”
“啊?”叶景行未曾想到余烬会突然说这话,便将还要找另一位大夫的事放下,“为什么?这不是……”
余烬打断他,“是药三分毒,药是万万不能多吃的。”
叶景行觉得余烬说得很有道理,可仅仅只是觉得而已,他反驳,“可哪有人病了不治病的,你没有听到刚刚那女大夫说你旧疾缠身,肯定是你……”
余烬的手指却突然搭上叶景行的手腕,他低声道:“要我说,真的说得上旧疾缠身的人,应该是阁主。”他笑,“谁不知道叶大阁主平生最好抱打不平,常常弄得一身是伤。”
叶景行听到非常不高兴,他道:“余烬,我和你说你,你怎么说……”
“你想说我,倒是要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啊?”余烬也没笑,只是这样用脸对着他,“五十步笑百步,阁主,你没那个资格,说我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是事实,阁主。”余烬笑道:“而且,阁主,你别忘了,余某也是懂医理的。”
完败的叶景行却没舍得丢那药袋子,一手拿着药袋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周围,那男子还在辛劳的为女子擦汗,就和一个女子一样…怪异感更甚,“那我们先找一处客栈休息吧。”
余烬颌首,“顺便购置一些新衣物吧。”他想了想,又问道:“这里人多吗?”
“不太多,怎么了?”叶景行疑惑的望他,余烬已经从腰间的束带翻出金叶子,送到了叶景行的手中,“阁主,待会儿你拿这个去换了吧。”他说,“我估计这里,用我们常用的银票,是用不通的了。”
叶景行虽然也有过疑惑,一直担心余烬也未曾多想,如今被余烬直接提出,似乎也察觉出到底有哪儿是不对的地方,又见余烬一副风轻云淡,诧异道:“余烬…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余烬笑笑,“我猜得到这个地方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就不知道我们的阁主大人是否猜到了。”
叶景行联想到从刚刚进城到如今的人与事,就算再怎么愚钝,也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给予他的诡异感到底来自哪里,那就是男人与女人相处的方式调转了过来,显然,这个地方是一个女人作为男子,男人作为女子的地方。
见余烬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忍不住说道:“怎么会有如此颠覆常理的地方……”
余烬却嘲笑于他,“阁主,这你就错了吧,在你的眼里她们是异类,可在她们的眼里,你也可是一个异类。”他摇了摇头,明明就看不见,可叶景行却生生地怀念他那双睁开的眼,尽管他会嘲讽看他,可他还是想念,余烬说:“我还以为阁主早已大彻大悟,未曾竟然还是被蒙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