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满面疑虑审视着我的闻太师,看着面无表情望着窗外的沈渝和华一啸,看着沉默不语的闻烈,几次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混到闻家来,到底有什么目的?”闻太师沉声问道。
“我……我……我到这里…什么目的也没有……我不知道黑帮,什么也不知道……”我急得额头出汗,闻家并非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听起来才可信。
“爹,我向您保证,小保不是黑帮少主,他一定是在某种意外的情形下得到令符的。”闻烈站起来,轻轻地将我揽到他身边,继续维护我。
但我却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爱我,并非真的相信我。
“烈儿!”闻太师第一次向闻烈显出十分不满的表情。
闻潜哈哈笑起来:“二弟啊二弟,原来你也并不是一个真正完美无缺的人哪”
我的心陡然绞痛起来。原来我的存在,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完美的闻烈身上唯一的暇疵,而我,却找不到理由可以为自己辨护。
闻烈弯下身,温和地对我说。“小保,你先跟沈师兄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爹和大哥谈,好不好?”
我忍住眼泪,点点头。我知道闻烈接下来将要为我在父亲面前进行艰难的抗争,可我却根本帮不上一点忙。
临出门前,闻烈又抓住一只胳膊将我拉回来,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我的面颊,柔声道:“小保,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我向他绽出一丝微笑。虽然心里觉得难过,但这抹微笑却并非勉强,我的爱与信心仍然清晰而坚定,就算我真是黑帮少主又怎样,主导我命运的,是我的灵魂,不是我的身份。
门在我身后关上,我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一阵后,便漫无目的地信步闲走。沈渝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表情一如既往,也没有试图与我攀谈。虽然与海真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他也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走到灾后尚未恢复原貌的后花园,我找了块假山石坐下,想清理一下最近发生的很多事,却觉得脑子里乱乱的。沈渝走过来,说这里风太大,逼我到回廊里去坐。
笑一笑接受他的好意,我走到空无一人的回廊中,刚想坐下来,突然听到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另一边由远及近地转弯儿过来,一看,不禁和沈渝一起失笑起来。
原来来者是今天的新郎官,被人灌酒灌得实在受不了,仓仓皇皇逃席至此。可能因为也没想到这里有人吧,看见我们,吓了一大跳,原本就喝得发红的脸变得更红,嗫嚅着不知该怎么招呼。
“新姑爷,”我迎上去道,“今儿客人虽不算多,但也真够你受的。”
振霖不好意思地一笑,抓抓头。
“喝醒酒汤没有?”沈渝严厉地问,“没喝我去给你拿。”
“喝……喝了……一大碗。”振霖不太习惯沈渝讲话的语气,吓得有些结巴,“不…不用麻烦了。”
我伸手扶他坐下,安慰道:“没事,你歇一会儿,厅上有海真呢,绝对摆的平,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可千万别喝醉了。”
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小……小保。”
“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是……逦荆常说起你……下人们也常议论你……”新郎官又红了脸,真是一个面嫩的家伙。
“都议论些什么?”我好奇地问。
“没有什么……”振霖低下头站起来,走到沈渝旁边,“沈大哥你坐……站着累……”
“喂,”我不满地说,“别转话题,到底议论我什么?”
振霖为难地哼哼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人说,你是以小厮身份混进来的,其实你是什么黑帮的少主。”
我大吃一惊,黑帮的事应是绝对保密的,怎么会有人知道,还到处议论?
“不过这个没几个人说。”振霖急急地想抚慰我。
我低下头,半响后方徐徐道:“我不是黑帮少主,我真的不是。”
“这个我信。我绝对相信。”振霖格格笑着道。
他的语气陡然转变,同时又听到闷闷地一声重响,我心头一沉,立即抬起头来。
只见沈渝软软地倒在地上,振霖斜斜地依着廊柱,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原本那满身质朴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地黑邪气息,如冰针般向我刺来。
第27章
他的语气陡然转变,同时又听到闷闷地一声重响,我心头一沉,立即抬起头来。
只见沈渝软软地倒在地上,振霖斜斜地依着廊柱,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原本那满身质朴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的黑邪气息,如冰针般向我刺来。
一阵寒栗从脊背上滚过,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扑到沈渝身边,将他的头搬放到自己膝上,检查他的情况。还好,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晕迷不醒,看来振霖没有对他下杀手。
“他没事,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候,我是不会随便赏脸杀人的。”振霖悠闲地掸了掸衣袖。
“你才是真正的黑帮少主。”我的语气很肯定,因为已经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不错,我才是黑帮少主,准确一点的说,我很快就是黑帮现任的帮主了。”振霖伸出一只手,用指尖轻轻地拨开我的领口,捏住那块黑色令符,用力扯断丝带,拿回到自己手中攥着。
我忍着脖子上的疼痛,没有呻吟:“这块破铁皮也是你放在我这里的?”
“不是我,”振霖唇角一弯,笑道,“是带我逃出来的帮中护法乐长老。我们被人一路追杀,一直逃到定溪,躲进一家农户,那时我六岁,而你,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婴儿。为避免令符和我被人家一锅端,乐长老把令符藏在你的寄名符里,自己乔装成村人在附近居住,随时监护令符,而我则被另一位朗长老带到京城隐居,积蓄力量以便伺机而动。”
“没有人想到令符居然会被你们放在完全不相干的人身上,所以这些年它平安无事。”我冷冷道。
“是啊,连我都被逼着换了好几个身份,可令符却从没遇到过危险,可见真是个好办法。”振霖呵呵笑了几声,“等我培植起足可去夺取黑帮控制权的势力后,本想到南方找你,结果乐长老却送信来说你来了京城,也算省了我一点盘缠钱呢。”
“那逦荆呢?她是你的工具还是玩偶?你一直在利用她欺骗她?”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认识她是在你和闻府扯上关系之前,本想只是玩玩的,后来却发现她竟还有别的用处,可见我的运气的确不错。”
我愤怒地瞪向他:“你把人的感情当什么?逦荆对你一片痴心,难道你就不会觉得有一些愧疚吗?”
振霖笑得浑身直颤:“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感情?告诉你吧,象她那种被关在院子里养的女人,只要一个还得去的男人向她勾勾手指,她就会把整个心都掏出来,连欲擒故纵都不会,比窑子的姑娘还好吊呢。”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此人没心没肺的程度,竟是连那个皇帝也比不上的。
“可惜呀,”振霖伸手想捏捏我的脸,被我躲开,“我其实蛮欣赏你的,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杀你。因为按我们黑帮的规矩,帮主一旦曾失去令符,除必须找回外,还要把令符流失期间所有曾持有过它的人亲手杀掉,否则令符的权威就不会得到承认。”
我闭上了嘴。
“怎么,你不害怕?”振霖低头看看我的脸。
“如果你只是想夺回令符并杀了我的话,早就应该结束了,何苦在这儿跟我这么废话。”我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振霖仰天大笑:“对极了,真是聪明啊。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杀你是小事,但你那个情人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今天就算在这儿杀了你,夺走令符,也没办法顺利摆脱闻烈的追杀回到南夷。就算我侥幸回去了,单凭黑帮之力,恐也难敌随之而来的报复。除了闻氏,闻烈还可以动用萧氏、凤阳邺州、关外王真人,还有中原第一大派天鹰派的势力,乃至于朝廷的兵力,我可不想跟这样的人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