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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灾(24)+番外

我轻轻地把吴维放到床上,盖上薄毯。他的黑眼圈很重。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作为一个集团老总,在外长袖善舞,在家处理那麽复杂的关系,不累才怪呢。

我离开病房,到新生儿室去看我的女儿。

玻璃箱内,她还是那麽丑。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得发抖。心脏病,遗传的,我的女儿,她有没有?

我茫然地离开医院,回到我和小语的家里。

家里空荡荡的,房子里乱七八糟。我们的家,总算安静了。

我爬到我们的双人床上,看著墙上我和小语的结婚照,轻轻地说:“小语,你就这麽走了,害怕吗?我一个人在家里,也很害怕呢。”

眼泪终於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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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再忍耐。”忍字,心上的一把刀。

第21章

Genius is an infinite capacity for taking pains.

我在浑浑噩噩地过著日子,白天和黑夜,对於我来说,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晚上,噩梦连著噩梦,白天,和噩梦差不多。

我不记得小语的葬礼到底是什麽样子了,我是怎样的表现的。囡囡是什麽时候到家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家里突然又满满的,我爸妈,加上吴维和他的老婆,吴熙,保姆,等等。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们说过什麽。囡囡,他们这样叫著那个婴儿,我从来没有抱过她。

似乎还看到了吴达钧和甄真,我不清楚。赵君有没有来过,我也没有印象。因为暑假,不用上课,对我来说是极好的事情,不然,上课的时候我会不会痛哭出声,我都没有把握。

公司的事情,幸亏有黎锦,见客户的事情,基本上由他来打理。我的本家李利民照旧管著财务,公司的员工也很体谅我。

但是事实上,我仍做得很好。因为无论我是醒著还是睡著,我都知道我的状态不好,所以任何事都很认真,做梦的时候认真做,醒来的时候认真醒。不能出错,我知道,即使我已经废了,也不能出错。

和黎锦又一起出了趟差,我仍然不知所以。回程的火车上,黎锦突然说我做得很好,我很茫然地看著他。黎锦一把抱住我的肩膀,使劲地搂著我,说:“耗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快点恢复过来。”

我笑了:“你刚才不是夸我做得很好吗?”

黎锦很痛苦的样子:“耗子,在别人眼里,你确实做得很好。可是,我们四年的哥们了,难道我就看不出你就像梦游一样?做什麽事情都是潜意识在驱动?你偶尔失神,立刻又回神,你的笑,那麽虚假,你的痛苦,埋得那麽深,却又时不时地显露出来?我真的很担心,这样下去,你会崩溃的。”

我叹著气靠在他的肩头:“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是我想这样的。我真的很糊涂,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也许,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你知道吗?就现在,此刻,我都搞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和你一起坐在火车上。”

黎锦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劝慰著我。我抬起眼帘,看到对面坐著一个女孩,眼神怪怪地看著我们俩。我突然笑了,对那女孩说:“抱歉,我男朋友太心疼我了。”

黎锦猛地把我推开,骂道:“你这娘娘腔,闭嘴!别坏了我一世英名!”

我哈哈大笑起来,看著对面女孩涨红的脸,乐不可支。

回到家,开门,难得的清静。我扶扶额头,叹了口气。家里总是吵成一团,说实话,很想到别的地方找个房子住,但是他们会担心我,熬吧。

我把包随手扔下,脱了衬衣,长裤,内裤,赤身裸体地去了浴室,洗了澡,又光溜溜地出来。房子里很凉爽。吴维真他妈的有钱,家里没人,居然还开著空调。我擦干了身体,用浴巾围著腰,刚准备到卧室找衣服穿,就听到一个声音喊我:“姐夫,饿了没有?”

我回头一看,吴熙站在餐厅和客厅接壤的地方,脸红扑扑地看著我。我挠了一下头,看看手表,七点,又看看窗外,天黑了。摸摸肚子,好像瘪瘪的,却不觉得饿,便说:“懒得吃了,你自己吃吧。哦,如果觉得热,把空调调低一点。”

吴熙刚满十五,正好变声的时候,声音就像公鸡打鸣:“还是吃一点吧。出差没有吃什麽好吃的吧?”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自顾自地向卧室走去。

“姐夫,你怎麽不问问囡囡到哪里去了?”

我叹了口气,走到客厅,找到包,拿出香烟,点燃一支,说:“到哪里去了?”

“妈妈单位来了两位外国专家,爸爸妈妈带囡囡去做检查,你爸妈也一起去了。”

我愣住了,手有点儿发抖:“不是说囡囡没问题吗?”

“是这样说过。”吴熙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眼睛盯著我,说:“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去了。爸爸说,怕你回来没有东西吃,弄了饭菜,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

我揉著太阳穴,疲倦地说:“今天星期几?三?你还要上学吧?你爸也是,小题大做,打个电话给我就可以了,干吗要你在这儿?你去看书吧,晚上找个地方睡。”

吴熙的声音尖锐起来:“现在是暑假,我不要上学。当然,我也这样觉得。饭菜都装好,放在冰箱里,你拿出来用微波炉转转就可以了。可是爸爸说,如果没有人看著你,你不会吃的,所以要我务必、一定、必须在这儿等著,把饭给你热好,看著你吃下去。”

我诧异地看著吴熙。吴熙的脸上又带出一丝怨恨:“你很自私,你知不知道?”

我掐灭香烟,看见茶几上有杯水,拿起来喝了。很累。而且,精神恍惚,懒得跟小孩胡扯,想站起来,头晕了一下,又坐下,浴巾松了。

吴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我的视线。不一会儿,又回来,拿了我的衣服,要我换上。

要小孩照顾,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地穿上衣服,又见吴熙站在我面前,说:“饭菜已经热好了,来吃吧。”

我真的没有胃口。为什麽一个一个地要盯著我?一顿饭不吃又不会饿死,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吴熙到了我的跟前,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恶狠狠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我愕然,不由自主地说:“当然知道。因为我,小语不在了,疼你爱你的姐姐没了,我这个做姐夫的责无旁贷。”

吴熙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脸说:“不是这样原因。我知道姐姐活不了多久。而且,就算她爱我,她也从来没有疼过我。她力不从心。”吴熙的声音有点哽咽:“我告诉自己,姐姐很不幸,她有不治之症,可是,我忍不住要恨她。妈妈和爸爸并没有什麽感情,结婚,是因为我妈妈是医生,可以照顾姐姐。”

我摸摸吴熙的头,软语相慰:“不是这样的,别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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