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会喜欢我?他又英俊潇洒,家庭又显赫,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你把他当成慈善家啊。他那种背景的人,才不会委屈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做朋友呢。你怎麽那麽自卑呢?而且,你很聪明能干,不甘屈居人下。极度的自卑,加极度的自傲,让你走了不少弯路啊。这是你不肯表白的根本原因吧。”
“随你怎麽说。再说了,他是独子,他爸爸是大官,他怎麽能够成为一个Gay呢?”
“所以你够懦弱啊。没有担当啊。把直的掰弯了,如果出於心底深处的感情,那不是罪过。那个姓吴的就不知道吗?可是他够勇敢,喜欢了,就去做,那个性格我喜欢。怕来怕去的,还像什麽男人?”
“就是就是。”中年凶汉插口说:“阿翰是一个大医生,我是个流氓,我都不怕,所以,嘿嘿,才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那两个中年人暧昧地笑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这两个人,好像真的很幸福。
中年凶汉又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阿翰在美国,我在中国,就算有仇人报复,也找不到阿翰的身上。哼哼,就更没有什麽好怕的了。”
我撇撇嘴:“你是有胆量,可是没有脑子。漂白了,你们两个不是就可以都在国内了吗?日夜缠绵,更幸福了。”
“漂白?漂白什麽?”中年凶汉追问。
“发达的人,有几个没有原罪的?从黑道转入白道,仇人自然就少很多了。这个也不知道吗?现在国内的大富商,不少都是漂白的。如果能够官商勾结,更加可以肆无忌惮。”
中年美男揪了揪我的耳朵,说:“你小子,脑子转得挺快的嘛。”
中年凶汉想了一会儿,说:“那也不行,阿翰在美国混得很好呢,一年一百多万,美元哦。回来,他老爸老妈又要念。”
“这就是了。”我摊开手:“你们也有怕的。不过我很奇怪,你不是走了过程了吗?结婚离婚,有了小孩,旁的人没有多少闲话可讲,不过如果连医生的父母都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感情,不是太委屈大哥了吗?”
中年美男拍了拍我的脸:“将我的军啊。你问问你斌哥,他有没有觉得委屈?”
我并不看中年凶汉,只盯著中年美男:“他觉不觉得委屈是一回事,你给不给他委屈又是另一回事。”
中年美男盯著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自私了。行,别担心,我不会委屈他。说你呢。怎麽别人的事情,你就那麽多主意?”
我蔫了,脸在中年美男的腿上蹭了蹭,说不出话来。
“说你任性,残忍,我也有道理。就这麽跑了出来,你父母,啊,你孩子,你岳父岳母一家,姓周的,姓吴的,不知道有多煎熬呢。”
“不跑,又怎麽样呢?我愿意他们俩幸福,我怎麽样,没关系。”
“那,干嘛又这麽幽怨呢?活像弃妇。还是不甘心啊。还有啊,你够花心,没见过你这麽花心的。”
我哼哼:“你还说我够招人疼。”
中年美男又笑了:“可不是?又坚强又脆弱,又自私又仗义,又花心又专情,又倔强又会撒娇,老男人最喜欢你这种了。呵呵。”
中年凶汉变了脸,打我的头。中年美男哈哈大笑:“阿斌啊,我最爱是你,不会爬墙的。”
我伏在中年美男的腿上,好像有点儿明白什麽了。
中年凶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骂道:“你这个家夥,害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夜。别那麽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要喜欢,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再说。有时候,你不想伤害别人,可能反而伤害到了。”
中年美男搂过中年凶汉,重重地亲了一下,笑道:“我的阿斌越来越厉害了,说话好有道理。”
看到那两人亲密幸福的样子,我好像也开心起来。
三个人肚子都饿得要命。我心情开朗了一些,领著他们去了市里吃烧烤。
接下来的几天,我带著他们到处玩。
这两个中年男人,有点儿像指路明灯。可是光有灯是不够的。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
我不敢面对他们。晓旭和达钧。我没有必要去弄清楚我到底更喜欢谁,或者,肉麻点说,我更爱谁。完全没有必要。他们彼此相爱,爱得那麽深,那麽义无反顾。他们经历过的磨难,我亲眼目睹。就算他们有那麽一点儿爱我,也不足以让他们分开。就算让他们分开了,我也无法抉择。
如果让我选,我更愿意和吴维或是赵君在一起。无论和谁,彼此付出的感情不多,也不浓烈,不会让我害怕。可惜,他们都有了家庭,我不愿意破坏。不值得。
嗯,我到底是自私还是残忍?
回家?面对那两个人,如何相处?无论对於谁而言,我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却已经严重地伤害到了。
我害怕面对那种审判,心灵的审判。
过了不久,我还没有来得及下定决心,有了一个去亚马逊的机会。来自德国的一个自然节目拍摄组要去亚马逊热带雨林,翻译却得了传染病,被隔离了。
我想去。去热带雨林,锤炼我的身体,锤炼我的心。回来之後,我应该能够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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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藏在井底。”中年美男把它挖掘了出来,“我”才知道,“我”并不如想象的那麽无辜。
只是,还来得及吗?补救这一切?
第34章 悲伤的结局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很舒服。周晓旭慢悠悠地洗著热水澡。在工地跑了一整天,五月,灰尘和汗水弄得他跟个民工似的。当初想当建筑师,抱著美好的梦想,四处欣赏人类的杰作,在办公室里画图,之後交给建筑公司,房子建成後再去看看自己的成果,想的就是这麽简单。
之後才发现,太幼稚了。天分要发挥出来,需要巨大的经济後盾和名望。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建筑师,就算是海归,设计得最多的还是居民楼,投资有限,可供发挥的余地也有限。当然,父亲能帮自己找到更好的机会,不过,周晓旭不想要。
设计之後,要和房地产商协调,要监工。本来,有专门的监理做这事。但是,周晓旭知道,在国内,所谓的监理,摆样子看的,还是自己亲自出马靠得住些。建筑材料有没有偷工减料,建筑面积有没有缩水,等等,要管的事情多得很。虽然,这一切并不归他管,不过,他虽然不打父亲的招牌,房地产商还是知道他的背景,不敢得罪他,所以让他去弄。於是乎,周晓旭就自找麻烦,自找辛苦了。
洗完澡,周晓旭拿毛巾擦著头发,出了浴室,喊道:“达达,时间不早了,你也洗洗吧,老是窝在电脑面前,眼睛会吃不消的。”
达达没有回答。周晓旭叹了一口气,倒了杯红酒,站在巨大的窗户前,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