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心下一身轻叹,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认真恳请道:“胤礽,你跟我一起走吧。”
胤礽听得微一怔愣,随即又没好气:“爷怎么可能走?”
“为何不可能?你是舍不得皇位还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胤礽听他这么说越加气恼:“你是可以走,你死了你家人还能得享荫庇,爷怎么走?!爷要是当不上皇帝,日后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毓庆宫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爷走了他们要怎么办?!”
这话说得也是个理,他跟胤礽情形不同,他死了,他的家小低调一些日后日子过得不会差,但胤礽这个皇太子的家眷就不好说了,想到当初雍正登基之后,胤礽的一众儿女为了自保在他面前装孙子处处讨好如履薄冰的处境,胤禔都替胤礽觉得牙疼。
“那算了,我也不走了。”
胤禔说得很干脆,胤礽意外之下终于正视起了他的眼睛:“不走了?”
胤禔笑着再次亲了亲他的唇:“你在哪,我就在哪。”
胤礽心下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鼻子都酸了,刚想着要说什么,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胤禔的奴才在外低声禀报:“王爷,方才九门衙门那边传来消息,那下毒的小厮改了口供,说是买通他下毒的人是八爷府上的奴才,这会儿宗人府和步军衙门的官兵已经上八爷府上去了。”
第52章 案情
八阿哥府。
面对破门而入的官兵人马,胤禩亲自迎了出门来,听明白领兵前来的雅尔江阿和托合齐说的事情,眼里闪过一抹晦涩,随即道:“你们误会了,事情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八爷做的,我们自会查个清楚,事情重大,还望八爷不要为难了奴才。”托合齐半点不跟他客气,康熙下的旨意要将事情彻查清楚,即使面前这个是皇子,他也半点没放在眼里。
雅尔江阿则道:“因为下毒之人说买通他的人是八爷府上的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麻烦八爷将府上下人全部叫出来,我们要带回去使人一一辨认。”
胤禩点了点头,就吩咐了管家去将人都给叫出来,不出一刻钟,黑压压的人就站了一院子,雅尔江阿刚说要带人走,托合齐却突然开口提醒他:“王爷,还是谨慎一点得好,让奴才带人都搜找一遍,免得漏了什么人。”
托合齐这么说,雅尔江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依着他吩咐下去,自己也带了人与之分头行事一并进去搜找。
胤禩跟在雅尔江阿身后,看着他指挥着人一间一间屋子地进去扫荡,面上不动声色,袖子下的手却慢慢握了紧。
在搜到胤禩的书房前时,胤禩突然开了口,与之道:“简亲王,这间是我的书房,有些东西不方便这些人看,要搜你请自个进去搜吧?”
雅尔江阿怀疑地瞥他一眼,他跟胤禩关系一贯不错的,到底还是给了他面子,挥手让人别跟着,一个人进了去,胤禩跟着进去顺手就阖上了房门。
书房里的呈设很简单,除了桌子、书架,和供他歇息的床,就只有床边摆着的一个带门的大柜子这会儿看起来比较抢眼。
雅尔江阿四处扫了一眼,走上前去,下意识地拉开了一边柜门。
才拉开不过一条缝隙,柜门就又被跟上来的胤禩用力按了回去,雅尔江阿错愕地看向胤禩,几乎是脱口而出:“里头……”
“这个人王爷不能带走。”
“为何?”雅尔江阿蹙起了眉:“我奉圣旨行事……”
“王爷就当是帮我这一个忙吧。”
雅尔江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乎舌头都在打结:“真的是你……”
“不是。”胤禩扯起谎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但这个人王爷真的不能带走。”
宗人府和步军衙门突然的上门确实有些让他措手不及,胤禩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走漏得风声,但只要不把柜子里的这个人交出去,他就是安全的。
当初在塞外行宫,胤禟对胤祥和胤礽下狠手的原因,胤禩原本一直都猜不透,一直到回京之后,他找到胤禟府上曾经贴身伺候过他的奴才问过,才知道了胤禟去祭拜胤俄时听来的那番话,也终于是明白了胤禟说的那句“该死”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真是该死!
若非那刺杀事件自己背上嫌疑,也许还不至于到如今落得一败涂地的地步,胤礽该死,胤祥该死,胤禩甚至怀疑,那原本被他们低估了的胤禛其实也知道这事,且还是胤祥的同谋,若当真是这般,他同样也该死!
所以即使铤而走险,选择最危险的方法,他也要踩到胤礽彻底翻不了身,顺便拉上胤禛作陪,便就是再好不过。
原本事情一直都很顺利,只要再进行个几次,他就可以安排太医去“发现”康熙中毒之事,到时候送上点心的胤礽定是得背上弑父篡位的罪名百口莫辩,点心铺子的背后之人隆科多要跟着全家陪葬,胤禛跟他私下勾结不清,一并被牵扯出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惜最后事与愿违。
雅尔江阿并不信胤禩说的,虽然他跟胤禩交情不错,但为了一个皇位,皇子死了一个又一个,这一次又傻了一个,下毒一事还牵扯上了皇上和太子,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包庇胤禩,于是道:“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请八阿哥不要为难我,把人交出来吧。”
胤禩躺在了柜子面前,看着雅尔江阿,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简亲王,当初皇上命你查魇胜太子爷一案,为了帮直亲王洗脱嫌疑,你背后出了不少力吧,那口口声声说着是三爷买通他陷害直亲王的奴才口供其实漏洞百出,你也根本就睁只眼闭只眼还帮之抹去了令人起疑的地方呈给皇上,若是这事被揭出来,我看着不单你这宗令的位置不保,连爵位也未必保得住。”
胤禩这摆明了是在威胁人了,他在宗人府有不少眼线,即使被康熙拔了大半也依旧有残余,会知道这当中原委也不奇怪,即使雅尔江阿当初是顺着康熙的意思帮胤禔翻案,但若是如今旧事重提,尤其要是有人故意要闹大这事,康熙也不可能不办他。
就这么丢了官职丢了爵位……雅尔江阿咬了咬牙,愤愤然丢下句:“最后一次,八爷好自为之!”之后转身出了门去,带着手下人去了别的屋子继续搜。
一直到来搜人的都离开了,府上终于清静了下来,胤禩才慢悠悠地打开了柜子,将缩在里头浑身哆嗦的奴才拎了出来,没好气问道:“你不是说一直很小心的吗?为何会被人给发现了?”
“奴才也不知道,”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说着:“奴才买通的那小厮确实是个见钱眼开欠了一屁股债的赌徒,他并不知道奴才要他给点心里下的都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点心都是卖给谁的,更没可能知道奴才身份,奴才……奴才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