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跟在郭络罗氏身后过来的小太监跪到了地上去:“昨日是奴才去药房给宜主子取的药,宜主子也已经喝了那药。”
“你什么时候去取的药?”
“快到酉时的时候。”
佟氏的奴才赶紧道:“奴才是酉时二刻去取的。”
乌那希问郭络罗氏:“你喝了那药就没觉出不对劲?”
“是没有平日里的那么苦,”郭络罗氏小心答道:“不过奴才本就怕苦,特地叮嘱过太医不要把药煎那么苦,奴才只以为是太医调了口感,就没有放在心上。”
“药渣呢?从药房里拿回来的药都是一锅一块拿来的吧?你总不至于一锅都喝了下去,连药渣都吃了吧?”
郭络罗氏的太监小心回答:“药渣奴才都倒了……”
“倒哪里了?”乌那希不依不饶地追问。
小太监面露紧张之色:“就……就后面的花圃里。”
乌那希吩咐自己的太监跟着去将那倒了的药渣给弄来,之后便吩咐孙太医:“检查检查,是不是佟妃喝的安胎药。”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乌那希见郭络罗氏的太监面色越发紧张,再次问起他:“你当真没有发现这药不对劲?”
“没有……真没有……”小太监赶紧撇清:“不干奴才的事,奴才不知道。”
他正说着,有人进来低声禀报,是乌云珠身边的嬷嬷太监来了,有事要禀报。
时间点踩得刚刚好,乌那希让人进来,小太监把昨日与乌那希说过的话又当众复述了一遍,他去帮乌云珠拿熬的补药时不巧就看到了宜妃的太监把宜妃和佟妃的药给换了。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欺罔,还望主子娘娘明察。”
郭络罗氏脸都白了,乌那希问地上跪着的太监:“你还有何话好说?”
对方身子抖得越加厉害,支支吾吾地道:“不是……奴才没有……”
“你还不肯承认?是要本宫叫人押你进慎刑司去用刑才肯认是吗?”
“不……真不是……”
“来人!”
“别!别押奴才去慎刑司,”小太监焦急求饶:“主子娘娘饶命,别押奴才去那里,奴才认,奴才都认了,是宜主子吩咐奴才做的,都是宜主子吩咐奴才做的,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啊!”
宜妃一听他这么说怒喝到:“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本宫!跟本宫没有关系!本宫从来没有叫你做过这样的事情!”
“就……就是宜主子……”小太监虽然语气里没有多少底气,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郭络罗氏气急败坏,转头又见乌那希满脸怀疑地看着自己,赶紧辩解道:“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啊!主子娘娘您明察!不要被这小太监给蒙蔽了!奴才没有吩咐过他做这种事情,奴才真的没有!”
乌那希盯着她的眼睛看着,见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焦虑和慌乱,当下也就对这事情其实跟她无关确信了几分,原本她就怀疑郭络罗氏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出来兴风作浪才是,这会儿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事十成十是有人要诬陷郭络罗氏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这回乌那希都打算让她把这黑锅给背了。
没等乌那希开口,床上的佟氏已经像疯了一般挣扎着扑下床来要找郭络罗氏拼命,乌那希看她表演得这么卖力倒也不难着,只她自己的嬷嬷一边流眼泪一边装模作样地拉着她劝她不要这么冲动,郭络罗氏措不及防,仓皇之下就被佟氏一巴掌甩到了脸上,这下也气得是面红耳赤,几乎就也要不管不顾也扑上去反击她。
乌那希看着她们闹成一团,突然想到,这事难不成根本是佟氏自己做下的?真要是这样,那自己昨日来提醒佟氏就是多此一举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郭络罗氏之前在算计佟氏的时候怕也没想到最后会被人以同样的法子给以牙还牙了,当真是天理循环。
两个人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乌那希终于是开了口,喝道:“够了!都像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规矩!”
被她这么一喊,郭络罗氏就要扬起来的手也停了下来,佟氏嘴里哭喊着“你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就这么激动之□子一歪当场昏死了过去,她的嬷嬷焦急大喊:“主子!”
乌那希冷眼看着,一直到昏过去的佟氏又被人给抬上了床,孙太医也上了前去手忙脚乱地给她看诊,乌那希问郭络罗氏:“你还有何话好说?”
郭络罗氏不忿道:“不是奴才!奴才说了跟奴才没有关系!目睹这太监换药的人只有那么一个,口说无凭!谁知道他是不是瞎编的!何况,奴才倒是想问问主子娘娘,为何看到这事的人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储秀宫的人?!”
乌那希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是本宫指使储秀宫的人污蔑你不成?!”
郭络罗氏黑着脸道:“奴才没这么说过……不过也未必……”
‘啪’的一声,方才没有被佟氏打到的另一边脸又被乌那希一巴掌给甩了上去,郭络罗氏被扇得后退两步,差点跌地上去,错愕地瞪向乌那希,乌那希轻蔑道:“你自己的奴才口口声声说是你指使的,还能是本宫让他也冤枉了你不成?本宫才是这后宫的主子,由不得你对本宫说三道四信口雌黄!”
被她这么一教训,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郭络罗氏受此侮辱,越发气恨,这会儿却也只能狠狠瞪着乌那希,乌那希不再搭理他,突然偏过了头,冲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严太医道:“你也别杵着,也上前去看看,佟妃怎么突然又昏倒了。”
严太医微愣了一下,道:“主子娘娘,佟主子一贯不是微臣负责看诊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乌那希不以为然,却没有忽略自己这话说出口时,佟氏几个贴身伺候的奴才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坚持道:“你也去看看,说晕就晕的,别真出了什么毛病才麻烦。”
既然主子娘娘都这么说了,严太医哪里敢不从,这就走了上前去,被佟氏的嬷嬷一步挡住,硬着头皮与乌那希道:“主子娘娘,佟主子她的病一直都是孙太医看的,其他人不知道……”
“从前不知道看过了不就知道了?”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乌那希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么支支吾吾的,难不成佟妃身上是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吗?”
“不!不是!”
不单是这个嬷嬷,那孙太医一样白了脸,乌那希眼见着他捏着银针的手就已经开始颤抖,再看已经“昏死”了过去的佟氏,身子不自觉地也已经绷紧了,心下更是好笑不已。
严太医走到床边跪下,手搭到了佟氏的脉搏上去,一旁的孙太医紧张地看着他,过了良久,见严太医的双眉越蹙越紧,乌那希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犹豫了片刻,严太医道:“主子娘娘,恕微臣无能,佟主子这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