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玄烨，阿玛对不起你。”
他说，“情深不寿，无欲则刚。玄烨，你要记住这八个字，不要学我，永远不要学我。”
情深不寿，无欲则刚。
这八个字，就像一个魔咒，禁锢了他一辈子。
因为这八个字，他把自己的心封存起来，带上了冰冷的面具，因为这八个字，他没办法用一颗平常心去亲近他的妻儿子女，因为这八个字，他甚至留不住自己最爱的人……
“公主，小心。”
在康熙再一次差点被人撞倒在地之时，有人上去拉住了他，康熙抬头，一时有些恍惚，这人的眼神跟记忆中的那人一模一样。
“容若……”
眼前之人一怔，随后呐呐开口，“公主，你还好吧？”
康熙也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
纳兰自从知道了康熙的身份，就一直处在矛盾和焦虑之中，一时想着干脆辞官离去好了，一时又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见他。
最终，纳兰还是决定自动请缨外放去驻守边疆，他今日就是准备去找兵部尚书请愿的。只是在去的路上，一晃眼却是看到了康熙有些失神地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被人撞了好几次也没反应，一时担心，就悄悄跟了上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现身拉住了他。
“你是那个……海兰察？”
康熙对眼前之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救过自己两次。
“正是奴才。”
“你是福隆安旗下的？”
“回公主的话，之前一直跟着阿桂将军，缅甸战争结束后，就转到了富察都统旗下。”
康熙点头，这人好像还有点本事，人看着也不错，以后也许能委以重任。
“公主一个人在路上逛不安全，奴才护送公主回宫吧。”
纳兰小心打量康熙的样子，他今天好像很不一样，他是无坚不摧的帝王，没有什么能打垮他，印象中他真的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除了偶尔几次提到他皇阿玛时，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好……”康熙想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胤禛他们要担心了。
纳兰落后两步跟在康熙后面，俩人默默无言走了一路，仿佛时光倒退，曾今他也是这样的跟在他身后，旁人看不出，那份牵绊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
箫剑和晴儿被放出来之后，和康熙又见了一次，便带着小燕子一起离开京城回杭州定居去了，被斩首的人用其他死刑犯代替了。
“没想到皇玛珐竟然也重生了，还是变成了箫剑那个乱党首领，要是那天白莲教真的打进了太庙……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胤誐一想到他们皇玛珐也来了，就觉得分外不可思议。
“胤誐你这话还是少去皇阿玛面前说，皇阿玛似乎很忌讳提到皇玛珐。”胤禩赶紧出言提醒。
“那当然了，而且那个女人也来了，皇阿玛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了。”胤祯随口接上，皇玛珐果然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只是为什么那个假格格也给放了？”
“毕竟是皇玛珐的便宜妹子，皇玛珐说会看好她的，皇阿玛便让我们一块放了。”胤禟解释。
“皇玛珐怎么都不来见见我们呢？”胤祉还是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皇玛珐很好奇的。
“爷才不想见他。”胤礽明显对他们皇玛珐没好感。
“爷也不想。”胤誐附议。
“同不想。”胤祥和胤祯一起摇头。
“都别说这个了，话说皇阿玛今日叫我们一起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胤褆总觉得自己有不好的预感。
众人齐齐疑惑地看向胤禛，他应该知道的吧？
“我也不知道。”胤禛摇头。
阿哥们正说着话，康熙总算是过来了，后面跟着的还有弘时，弘时似乎是有些心虚的样子，对于他皇阿玛叔伯们投来的疑惑眼神完全不敢接。
“儿臣叩见皇阿玛。”众阿哥一起跪下。
“胤祉你起来。”
康熙只让胤祉站了起来，其他人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大致猜到康熙要说什么了。
“弘时，把朕拟的名单给他们看看。”
弘时上前，把手里的折子一人分了一份，之后站到康熙后边，悄悄缩了缩，无视他阿玛叔伯们飞来的眼刀子。
众人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
折子上面是康熙亲手拟定的儿媳妇名单，每人都有份，嫡福晋一名，侧福晋各二。
“儿臣不愿意。”
胤禛先开了口。
“儿臣也不愿意。”
其他人附和。
康熙早猜到他们不会肯，“你看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你们要乱来，朕可以不管你们，不过不娶妻生子，想都别想！”
“皇阿玛选的这些都是身份高的贵族女子，娶进门来反而委屈了她们，这样得罪人的事情不如不做。”
弘时很疑惑，看看这些叔伯们的样子，难道除了皇阿玛和八叔，其他人也是这种关系？这个还真是，也难怪皇玛珐这么生气了，想想都不可思议啊……
“你们还真想断子绝孙不成？！”
“哪里会断子绝孙，明明我们孩子都不少……”
胤誐小声回了一句，被康熙狠狠剜了一眼。
“你们的责任呢？！为了私相授受，就可以弃我大清江山于不顾吗？！”康熙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皇阿玛，儿臣不是不顾江山社稷，为了大清江山儿臣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儿臣不想再娶妻，不想委屈了那些无辜的女子。”胤禛低声回道，“至于孩子，非要的话可以从其他宗室家里过继。”
当然还有一句话没说，也不想再委屈胤禩，委屈自己。
“你们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你们的身份是皇家阿哥，不娶妻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皇位继承人要怎么办？”
“儿臣不在乎世人评说，何况有弘时在，不需要这么快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胤禛说着重重磕了一个头。
其他人也跟着一齐磕了个头。
这话一出，让弘时一下感觉自己肩上担子重了不少……
康熙沉默了良久，最终是低叹了一声，“是朕造的孽……”
他能理解这些儿子的心情，上天给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自然是想要多顺着自己多迁就自己一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其实他也不愿意去逼迫他们，只是这样是不是太超过了？
何况他其实是不明白，上辈子，除了胤禟和胤誐，其他几个关系并不好吧，保清想要自己杀了保成难道是假的？保成联合胤祉陷害保清难道是假的？胤禩处处煽风点火要拉胤禛下皇位难道是假的？胤禛把胤禩羞辱迫死难道是假的？至于胤祥和胤祯也是从小不对盘，见面就打，闹得不可收拾，俩人从来就没有站在一个阵营过，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你们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
众人起身，见康熙似乎有软化的迹象，都松了口气。
……
“皇阿玛！儿臣不要去盛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