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好路过而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应兄。”箫剑笑着应承，他总觉得眼前二人的身份不一般，不像普通纨绔之弟，想着先打好关系，以后定能为自己所用。
“九哥，你们聊吧，我去前面逛逛。”胤誐对这个笑得跟个狐狸似的箫剑没一点好感，真不知道九哥看上他哪点了。
上次胤禟跟他在酒楼聊了半天，后又见过几次，都是相谈甚欢，这个箫剑是云南大理人士，来京城是来找十几年前失散的妹妹的。
“恩好，一会九哥过去找你。”胤禟倒是没看出胤誐的不痛快，只当他是无聊了。
胤誐有些生胤禟的气了，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就闷着头往前走。
“这位公子，买个孔明灯吧！”
胤誐正低着头走路，旁边上来一个小姑娘拉着他，他本是不欲理睬的，但看对方似乎才六七岁大，就出来讨生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乞求着望着自己，一时心软便停了下来。
“这孔明灯是做什么用的？”
胤誐随手接过一个，竹片架着圆筒状物，薄白纸密密包着，向下有个开口，底部支架上绑着块不知沾了什么的粗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这个是祈愿用的，公子可以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条上，再绑到这架子上，一会儿到了放灯的时辰，把布点燃了，将这灯放上天，心愿就能实现了。”
“什么时辰放灯？”
“就快了，再有半刻钟到了亥时就是了。”
还挺有趣的，胤誐想着便跟小姑娘买下了一个，还多给了她些银子。
胤誐拿了灯，到了河边，人已经很多了，有在放荷花灯的，也有准备着要放孔明灯的。他问旁人借了纸和笔，写好之后按小姑娘说的绑好，时辰到了，便点了，看着它一点一点往上升。
一时间，百十个燃着了的孔明灯一齐悠悠升上天，众人一片欢笑声，胤誐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灯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胤誐，你怎么跑河边来了，我找你半天了。”
胤禟刚和箫剑说完话，便过来找胤誐，没想到他在河边放灯。
“恩，我看着好玩，便买了盏孔明灯。”胤誐见了胤禟，刚刚那点不快也早忘了，笑着回道。
“噢？那你写了什么？”胤禟是没想到胤誐会喜欢这种姑娘家爱玩的东西。
“……愿九哥一世平安。”胤誐望着已经看不见踪影的灯，喃喃开口。
胤禟心中一暖，从后面揽住胤誐的肩膀，靠在他肩上，轻声道，“谢谢你，小十……”
另一边，胤禩看胤禟和胤誐走远了，也没了猜灯谜的兴致了，转身对胤禛道，“很晚了，把和嘉找回来，我们回去吧。”
和嘉也终于尽了兴，三人上了马车，便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胤禛和胤禩都没有再说话，和嘉早已累得窝在胤禩怀里睡着了，胤禩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胤禛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等回到府里，胤禛命人把睡着了的和嘉抱进房里。胤禩这才开口，“我先回房了，四哥也早点歇着吧。”
“胤禩，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胤禛叫住他。
胤禩点头，俩人便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胤禩，你说实话，你当真从来没有怨过我吗？”胤禛知道他一直对自己都有心结，虽然他说自己没有恨过，但是以他的个性，真的不介意的话其实是可以做得更加洒脱的。
“……”胤禩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问这个，这要自己怎么回答？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你不用害怕我会把你怎么样。”胤禛见他似乎不想回答，便又补上一句。
胤禩苦笑，“你登基之后我做的那些都是咎由自取，削宗籍也好，改名也好，圈禁也好，我是真的无话可说。只是那两只海东青……”
[那个时候，康熙已经对胤禩心生不满，胤禩为了讨康熙的欢心，挑了两只上好的海东青命人送给正在热河巡视的康熙，结果到康熙手里的却成了两只死鹰。康熙当下勃然大怒，认为他在诅咒自己，将之彻底厌弃。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的皇阿玛当着众臣和诸多阿哥的面，斥责他‘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字字诛心，他的尊严，在那一刻，被人践踏至脚底。]
“不是我做的！”
胤禩闭了闭眼，“你那个时候明明承认了不是吗？”
[在被皇阿玛彻底厌弃之后，胤禩郁郁寡欢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胤禛有去看过一次病重的他。
那个时候，他说，“是你做的吧，我果然还是棋差一招。”
胤禛不置可否，只说，“你好好养病吧，不要再想了。”
这话在胤禩听来却分外讽刺，“真是多谢你的好意，把人逼上绝路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表达关心，我果然比不过你。”
胤禛没有再多说，只让太医好生照看着他，便离去了。]
“不是你，那会是谁？二哥？三哥？还是十三十四？不是你你又为何要承认？”胤禩苦笑。
“是……皇阿玛。”
胤禩一怔，皇阿玛？！
“不！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皇阿玛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那个时候你八爷党的势力已经快要覆盖整个朝廷了，那么多人力荐你当皇太子，你以为皇阿玛会怎么想？在他眼里你觊觎的不只是太子之位，而是他的皇位。何况……”胤禛顿了顿，“皇阿玛从来就没有过要传位于你的想法。”
原来如此，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被皇阿玛抛弃了的人，胤禩一时心中五味杂陈，“那你为何要承认？是皇阿玛让你那么做的？”
“不，皇阿玛根本不知道我发现了这件事是他做的，我承认，只是因为不想看你彻底绝望。”胤禛见他似乎受了很大打击，不过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如果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是皇阿玛做的，大概会心如死灰吧……”
是这样吗？胤禩想，也许真的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皇阿玛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他大概根本熬不过去，在被皇阿玛贬斥之后，他一病不起，最后还是凭着心中那份不甘硬撑了过去。
“我死了不是更好吗？还是你是在怜悯我？”胤禩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原来他根本没有资格做眼前之人的对手。
“不！你明明知道不是！”
胤禛见他这样子，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胤禩，你听着，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怎么样，那个时候我刚刚登基，封你做廉亲王，是真的希望你能帮我的，我以为我当了皇帝了，我们不再斗了，就能回到从前，只是……”
“只是我还是让你失望了是不是？”胤禩也抬头看着他。
胤禛叹气，“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们忘了它好不好，胤禩，你很小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会护你一世周全的，上辈子我没做到，这辈子我不希望我们再形同陌路了，如果我用真心对你，你愿不愿用真心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