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岛先生，今天不是也没有约会吗？难得这么早下班。”彦一拿出钱包。
野岛从柜台旁边的货架上顺手拿了一包香烟扔到篮子里，慵懒道，“我对金主还是很挑剔的。”
彦一耸耸眉，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愉悦的情绪在作祟。他指着野岛篮子里为数不少的膨化食品，“光是吃这些东西，不大好吧。”
“吃杯面的人，就不要说教别人。”野岛抬抬下巴，看着彦一手里的杯面，“还是说是因为看到我，才借口进来搭讪？”
“怎么可能？”彦一蓦然提高音量。收银员蹙眉看了他一眼，彦一用力的抿紧嘴唇。收银员已经替野岛扫描完了所有商品，彦一的早就付完了钱提在他自己的手中，彦一醒悟的红起脸提着袋子道了声再见，飞快的走出店门。脚步错乱的想要闯过马路的时候，突然被人拎住衣领拽了回来。一辆开得飞快的摩托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彦一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回头发现自己被野岛揽在怀里，那种惊悚瞬间消弥。这个整天跟酒打交道的人，身上几乎闻不到酒味，只是淡淡的烟草味道。很好闻，可以让人清醒，也可以让人沉迷。
“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懂看信号灯吗？”野岛推开彦一。
“谢谢。”彦一低着头不敢再看他，穿过马路，飞快的从他的视线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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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到家就接到健太打来的电话。彦一叹了一声，“很晚了。”
“我说，拒绝加奈子小姐的理由是什么？”健太不高兴的在电话里吆喝，“虽然胸部是比惠美小一点，但是颜很不错啊，腿又长又直，怎么看都是抢手的美人呢。反正是空窗，先交往一个看看嘛，总比自己用手好啊……”
彦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健太突然神秘地放低声音，“你会不会，那方面不行？”
“什么？”
“那方面啦，要不要去看医生？”
“没有的事。”彦一啼笑皆非的看着狭小的屋子。
“奇怪，看到加奈子这样的女人，正常男人没几个会拒绝吧。还是说，你另外有喜欢的人？打工地方的同事，或者是来买书的女学生？”
彦一沉默片刻，“那个……，你跟惠美……是什么样的感觉？类似一见钟情吗？”
“虽然也不算是一见钟情了，不过，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很中意对方。目光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去，看到她跟别人说话会不高兴。一想到她就会很兴奋，就算只是一个人用手，也会觉得比看着AV女`优要来得更有感觉。心跳回速，全身发烫……”
“哦。”彦一耸着眉毛。
“你果然是有了在意的人吗？”健太连忙问。
“我也……说不清楚。”彦一坐在床上。
“是什么样的人？”
“跟死去的哥哥有关系的人……，在葬礼上见过……，后来又碰到。再见面的时候，虽然说话总是会好像嘴很坏，但是人却没有恶意。”
“哎？”健太惊叫，“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虽然明知道不可以，但是只要看到……心情会变得很好。就算是说坏心眼的话，也觉得没有什么……”
“我说，有没有幻想过……跟她做？”
“呃……”彦一想到之前那个令人尴尬的梦境，耳朵微微发烫。
“啊哈，竟然没有断然否认。恋爱啊恋爱，这就是恋爱啊，少年。既然是跟已故的哥哥有关系的人……，哥哥已经不在了，你们之间什么障碍都没有不是吗？前进吧少年！”健太无所顾忌地对着电话哈哈大笑，震得彦一不得不让电话远离耳朵。
“不过，我说，哥哥的朋友……比你大吧。难怪上学的时候对女生都露出一张禁欲脸，原来是喜欢年纪大的啊。仔细的想一想，对彦一来说，可能的确是年纪大的女人更适合你。”
健太又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才挂上电话。终于从聒噪中解放，彦一还有些怔忡。等到回过神来，目光落在电脑桌的抽屉上，伸出手停在半空，犹豫了片刻又缩了回来，用薄毯蒙住了头。
第9章
六月的东京，赶在梅雨到来之前肆无忌惮的艳阳高照着，每天都是好天气。碰到周日，大家都从忙碌中释放出来，将东京的街头填满。明明在这样忙碌的时候，彦一还是不得已向泽口店长请假。因为是晃一哥的“百日祭”，作为西园寺家的一员，这是必须参与的家族活动。
坐着计程车直接来到西园寺家的墓园，彦一到的早了一点。不过很快西园寺家的车就出现在视线里，慢慢地朝这边开过来。在墓园的停车场停车，彦一上前拉开车门，只看到里面坐着礼子夫人，并没有父亲，轻轻打了个寒噤。
“夫人您好。”彦一鞠了个躬。
礼子夫人视而不见的任由阿桔挽扶下车。中川先生的车子在礼子夫人的车后边紧跟着来到，下了车带着歉意看着礼子夫人和彦一，“会长刚刚打来电话，因为有点重要的公事，他不能来了。”
“知道了。”礼子夫人一副早就猜到了的表情，昂着头朝晃一的墓走去，阿桔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后。
只有自己跟礼子夫人……，彦一浑身都不自在。中川先生看着彦一笑着寒喧，“彦一少爷到了很久吗？”
“也没有，刚到一会儿。”
经过墓园里西园寺家几代长者们的墓碑，他们在晃一的墓前停下。虽然才刚一百天，墓碑底下已经长出了青苔。礼子夫人从阿桔的手里接过菊花放在晃一的墓碑前，礼子夫人舀了一勺水轻轻洒在晃一的墓碑上。双手合十，双眼直直的看着墓碑上晃一的照片。
可怕的沉寂，彦一舔着嘴唇，看着礼子夫人。从她的表情里很难读出她的情绪，也许她正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悲伤情绪。在里面，化为尘土的，是她的儿子。虽然看她把晃一的东西全都烧尽的时候觉得她十分不尽人情，但又觉得，恐怕是一种由巨大的哀痛而衍生出来的愤怒。想到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也很愤怒，明明说好要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一声不吭的走了……
“到你了。”彦一正兀自想着，被阿桔狠拽了一把。他连忙抬起头，看到礼子夫人已经站到一边。彦一立即把准备好的菊花放到彦一的墓碑前，像礼子夫人那样舀了一勺水自墓碑上方淋下。水流划过墓碑上晃一的照片，让晃一的表情好像活起来了一样。一百天，三个多月的时间。对于正在忙碌的自己来说，其实过得极其匆忙。不知道孤零零躺在这里的晃一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会很寂寞吧。明明在生的时候，每天都不肯一个人过的人。
彦一抿着嘴唇双手合十，看着照片的时候突然发现，晃一的右耳上也带了只耳圈。黑白照片看不出耳圈的颜色，不过看上去是一只哑光的金属质感的耳圈。这样的耳圈，莫非跟野岛的是一对么？彦一仔细的看着，礼子夫人不耐烦的转过身去。阿桔也昂着头跟在她身后，对彦一摆出不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