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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9)+番外

“我与大人果然有缘。”司马空似笑非笑。

凌落雪看着晏敏,晏敏冷笑了笑:“失敬,原来阁下就是锦城公主与斯兰王所生的纳木尔王子。”

司马空笑而不答。

晏敏紧皱着眉头,一靠近他便想起那天夜里让他轻薄了的事,心里浮起淡淡的恨意。堂堂大郢朝的中书令、汝南王少保,虽然在庙堂上不过是个摆设,却也是官居三品。让这登徒浪子点了便宜,而今还要好生好气的来跟他谈条件。

“晏某失礼之处,还请王子殿下见谅。”

司马空一手支着下巴,眉头微蹙,唇角微勾,谑笑着看着晏敏:“纳木尔不过是个入了贱籍的奴隶,锦城公主死后听说他也死了。我叫司马空。”

晏敏又暗自冷笑了一声,脸上做了一丝抱歉的神色:“晏某唐突了。”

“晏大人要结交的是纳木尔,与在下无关,告辞。”司马空起身。

“且慢。”晏敏拦住他:“是谁并不重要,在下只是想结交阁下这个人。”

“哦?”司马空回看晏敏。

晏敏放下身段,浮起虚伪的笑容:“听闻司马公子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晏某虽非江湖中人,却对高手素来心向往之。”

司马空挑挑眉。

“司马公子对汝南王和晏某有过救命之恩,加上这层关系,晏某更是对司马公子由衷钦佩。如蒙不弃,就交了我这朋友如何?”

“好处?”司马空莞尔。

“好处?”晏敏眉心微结:“我不过仰慕司马公子的一身武学,这‘好处’二字从何说起?”

“无端端的叫人把我从大漠赶到扬州,只是说要同我做个朋友。司马空愚笨了些,这个道理想不通透。”

晏敏眉心微耸,这样的人才不愧是他晏敏相中的人,若是真生得一副榆木脑子,也未必堪用。

“不知道司马公子,想要什么?”晏敏扬起脸笑问。

司马空饶有兴趣的看着晏敏的脸。第三次见面,这张脸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精致的如江南烟雨,温婉细腻,但又藏着一抹狠戾。这种滋味,就像一杯酒,看似平淡,其实割喉。但等那割喉戾气散去,便是一抹醇厚的浓香。一如熏风。

“我要的,你必定会给?”司马空笑问。

“不妨说来听听。”

“我若是要晏大人,不知道晏大人肯否奉上。”

晏敏脸色微变:“司马公子,说笑了。”

“司马空直脾气,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爱说笑。”司马空玩弄着桌上的酒壶。

晏敏慢慢的度到他身前:“晏敏不过是个瞎子,又不是什么物件。司马公子若有别的喜欢的,倒是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司马空浅笑:“那倒是难办了,我只对晏大人情有独衷。”

微凉的气息倏然刺向司马空,司马空提着酒壶抵档。锦楼春的瓷瓶上击出“铛”的一声,声音慢慢晕开,酒壶倒没破裂。晏敏翻手挽了一朵剑花,剑意无声无息的消失,像是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幽潭里。他的心里犹是一惊,手底下也不想再留什么情面,凌厉剑气在逼仄的房间里密密的织了一道网。司马空从容不迫,端着酒壶左右格挡,将晏敏的必杀招数一一化解。交手二三十回合,晏敏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凌落雪怕再打下去,叫外头南宫家的眼线看出什么,拔出匕首闪到两人中间意欲调停。晏敏的剑虚晃一势,锋芒逼向凌落雪的面门。凌落雪一惊,身后站的司马空堵死了她的退路。正惊骇间不及回手,腿窝子被踹了一脚,身子一矮,所有的招式都停下。凌落雪回首,司马空徒手握住剑的锋芒,殷红血水从指缝间渗漏。

晏敏还想再战,凌落雪单膝跪地:“大人,不可。”

晏敏收回剑,司马空闲闲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以为然。

“既然司马公子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多说恐无益,恕不相送。”晏敏淡漠道。

司马空悠然莞尔:“后会有期。”

门打开,司马空的脚步声飘然而去。晏敏重重的坐下,凌落雪轻吁了口气:“大人……”

“杀了他。”晏敏幽幽的吐出三个字。

凌落雪挑起眉尖,偷看晏敏。

“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用。留着,终究是祸害。”

“当务之急……”凌落雪低声。

晏敏捏碎桌上的酒杯,重重的吸了口气,缓过精神复又镇定:“让你打听的事呢?”

“路上捕获南宫家与京中相府通信的信鸽,近日将有大批海盐经扬州运往京畿,分三批,每批间隔两日。总数大约有十船。”

“十船……,严相好大肚量。”晏敏低声。

第6章 郦宸风

郦宸风一回头,便见晏敏踏进寝殿。刚迈了一脚,郦宸风低喝:“停。”

晏敏停下,周遭的血腥气浓的呛鼻,他皱起脸抬手掩鼻。郦宸风走到他跟前,牵着他的另一只手退了一步从左边走到书案边,坐下。宫娥又往毕方里洒了些龙涎香,浓郁的香气倒比血腥气还要呛鼻。

郦宸风蹲在晏敏跟前,褪下他左脚的靴子,靴子的粉白的底上映了淡淡一抹红色。郦宸风微微蹙眉,把靴子扔向一边。

晏敏勾着嘴唇缱绻的笑着:“怎么?弄脏了么?”

“嗯。”郦宸风转向田福安:“替中书令拿双新的靴子来。”

“是。”田福安应声出了福宁宫。晏敏浅笑:“那双靴子臣才穿得舒适了,陛下又替臣换一双。可怜臣这双脚,又得让新靴子磨得疼上好几天才行。”

郦宸风蹙起眉,晏敏的脸上溢着散淡的笑容。这笑容,让今早所有的不快都随风去了。

“知道敏之的尊足娇贵,送给你的靴子都叫人专门磨软了。”郦宸风笑言。

“谢陛下。”晏敏勾起嘴唇:“臣嗅到这血腥气颇为浓郁,莫非今天的刺客不止一人?”

“敏之眼虽盲,心却剔透极了。”郦宸风不轻松的笑着,揪着眉背手看着那些匍匐在地上的颤颤兢兢擦拭血迹的小太监:“两个,朕斩杀了一个。另一个被侍卫们围住,见逃不掉,切烂了自己的脸,抹了脖子。”

“好一个忠贞义士。”晏敏浮着跟血腥气格格不入的笑。

“什么忠贞义士,他以为他死了又毁了自己的脸,朕就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郦宸风肆无忌殆的看着他,这张眉目如画的脸,叫人永远也看不厌倦。即使那双盲眼里没有半分神彩,也遮掩不住清俊气质。

“陛下可有为下一步做好打算?”晏敏敛住笑。田福安拿了一双新的云头靴过来,郦宸风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拿着雪白的靴子蹲在晏敏跟前替他换上。晏敏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田福安挥挥手,那些随侍的宫娥太监退到殿外。田福安站在殿门前把守。

郦宸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替晏敏穿好靴子,扶着他站起来:“下一步?下一步他们要朕的儿子当人质,再下一步,就是朕的脑袋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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