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不屑地再看了眼谢辞，而后利落转身，仿佛轻飘飘扔了一块垃圾。
谢辞依然维持着靠墙的动作，久久没有移动，直到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谢辞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空气重新回到肺里，谢辞终于确认，林渊并没有真的杀死自己。
可思绪仍然在刚刚那一幕流连忘返，大脑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构图灯光，想象它呈现在大荧幕上的模样。
那是林渊拿到一小部分剧本的片段。很短，但林渊把它琢磨透了，半分钟的戏，愣是让他发挥出了极致，充分展现了自己作为演员的美貌和爆发力。
巧的是，这段戏竟然意外契合了他们当下的情景。
他是那个阻挡林渊往上爬的“狗东西”，那句真情实感的咒骂似乎是剧里的角色说的，也是林渊对他这个不肯给机会的导演说的。
谢辞突然有点想笑。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目光缓缓落在被拉开的浴袍上。
林渊手掌滚烫的温度似乎还在皮肤上残留着，林渊带着血腥味的嗓音还在耳边萦绕。
谢辞的注意力从戏转移到了林渊身上，也将自己的情绪整理了过来。
他拢了拢自己的浴袍，手不经意放进口袋，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东西，谢辞摸出来一看，那是一把造型精致银色的小刀。
刀鞘被拔开，一枚U盘露了出来。
刚才林渊就是用这玩意抵在他的脖经间。这样的小玩意儿，不具备任何危险性，但在林渊的手里，仿佛真的成了能杀人的利器。
谢辞拿着这枚U盘走到电脑面前，用电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个文件，一个是林渊资料的电子档案，另一个是《红尘一梦》的试戏片段。
谢辞哑然失笑。
他的电脑桌面上也停留着这两个文件。在林渊敲门之前，他本来正打算播放《红尘一梦》的试戏片段。
谢辞其实不排斥演员有绯闻，但随意上网一搜，绯闻大于作品的演员，在他眼里还不够优秀，他没有耐心去深入了解。
但经过今天早上的惊鸿一瞥以及在看到林渊在竹林里安睡的场景，他已经决定好了开会后就细看林渊的资料。
谢辞在成为导演之前，学过很久的美术，在电影的艺术性上，或许他与别的大导演之间还存在着高低低争议，可画面美学方面谢辞向来是毫无疑问的国内顶尖。
谢辞对画面的把控力非常强悍。他的电影作品色彩浓郁，构图严谨，每一帧都是绝美大片。他对美有很强的感知力，他能感觉到林渊的脸和身姿拍出来会是很美的，他很想要把这份美展现在银幕上，留在作品里。
但他对林渊的印象到此为止，他欣赏林渊的美，就和他欣赏那一片竹林的美没有任何区别。
谢辞点开了《红尘一梦》的试戏片段，眼神从漫不经心，到饶有兴味。
他慢慢把玩着这枚小小的U盘，脑子里的林渊割裂成了三个。
一个是《红尘一梦》里纯情却充满诱惑力的林渊，另一个则是凶恶又杀人不眨眼的林渊。
还有一个，则是努力争取机会，跑自己面前来骂自己“狗东西”的林渊。
林渊有一种奋不顾身向前的狠劲儿，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这似乎已经很少见了。
谢辞的脸在屏幕冷光的照射下，表情晦暗不明，但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屏幕上的人。
林渊……倒是有点意思。
＊
另一边，出门以后的林渊拉着康安就跑，一路飞奔，气儿都没喘一口，直到上了出租车，才开始大口喘气。
康安终于从惊恐里回神，他刚才只听到林渊对谢辞骂了一句“狗东西”，然后整个人都石化了，他现在才终于后怕起来，大喊道：“我的祖宗，你刚才对谢导说什么了！”
林渊连忙捂他的嘴，小声说：“别怕，我说的是剧本里的台词，谢导知道。”
康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松了一口气，林渊又有点得意，暗爽道：“其实也有点骂他的意思啦，他应该听出来了。”
康安：……
面无表情地打开网络搜索：有个无比能作的父亲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会非常忙orz，有个亲戚住院了，挺严重的，需要我们家里这边帮衬一下，估计就十天左右，我尽量保证日更，真的加更不了了呜呜呜。
等我忙过了一定加更补上。
先给大家磕一个了，晚安。
第58章 丁刈。
林渊看康安哪个没出息的样儿， 就安慰他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演了戏里杀人的一段，拿刀架着他的脖子。”
康安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翻着白眼说：“大半夜，你要吓死谁啊！”
“我觉得以谢导的胆量来说， 不至于被吓死。”认真思索了一下，林渊又说，“不过不好说会不会萎。”
康安：？？？
感觉自己马上要口吐白沫了。
林渊继续一脸严肃：“所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拉着你赶紧跑。万一他反应过来了报警，我俩就能免费解决一周的伙食了。”
康安：？？？
我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吗？？？
把康安逗得满脸惊恐，林渊乐不可支，大笑一阵，拍拍他的头，慈祥道：“放心吧，我把我同年龄段的演员都研究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的年轻演员， 谢辞只要不瞎，都会选我。”
康安完全不知道林渊哪句说的是真的， 哪句说的是假的， 又开始惊恐地等着封杀通知。
一周后， 康安没等到谢辞的封杀通知，等来了一份快递，他以为是谢辞的律师函， 打开发现是更为详细的剧本大纲。
康安拿着剧本大纲去林渊家， 林渊似乎早有预料，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进组了。
康安越发感觉到自己在林渊面前没用， 想来想去， 只能更加孝顺。
于是康安双手将剧本大纲奉上， 林渊打开就窝在沙发上认真看。这剧本还是很有谢辞的风格，一点儿也不完整，前因后果都是模糊的，角色所有的行动走向都不确定，只能靠演员自己的悟性去感受角色。
但比起第一版的片段，这已经是很有诚意的剧本了。
康安也接过来看了会儿剧本，说：“啊，那咱拿的是应该还是配角吧。”
林渊继续去收拾行李，一遍收拾一遍慢悠悠地说：“不一定，谢导很喜欢现场改剧本，可能拍着拍着他就给你加戏份了。而且剪辑的时候也可能因为他喜欢，一刀都不给剪。”
康安猛点头。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父亲不仅人见人爱，而且还料事如神，深不可测。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这儿，康安急忙上前，谄媚道：“您去一边儿休息吧，吃个雪糕，我来收拾。”
林渊十分满意康安的上道，自己去一边儿休息着，也让没用的儿子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