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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连理(原版)(32)

作者: 乱桨/司马拆迁/北海十四娘 阅读记录

点心分量很小,堪堪两人用。关陆另点了两客豆腐花,白生生热腾腾的一小碗,不含糖,姜糖汁盛在小樽里,任客人按口味添加。下单的小食都上齐了,关陆抬了抬下巴,坐正,说,“上次你没胃口,这回我给你补上。”

他的口气里有种水到渠成的东西,理所当然,合该如此似的。楚女士送的你不愿碰,那我请你吃。往事不可追,你错过什么,欠缺什么,总有我一一为你补上。

魏南蓦地想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一道很浅的纹路,让人见了心里发痒,按捺不住想伸手摸一摸。魏南对关陆这么笑,关陆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压低声念,“别光笑啊,什么表示都没有。”

魏南当听不见,“你说什么?”

关陆清嗓子,“我说,你先吃,借个耳朵就行。”

他琢磨了一下,开口说,“有件事,挺麻烦,需要您老给参谋参谋。这事吧,就是我喜欢某个人。”

魏南放下筷子,捡代词重复,“某个人?”他有意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关陆趁机损他,“是男是女没区别,都只能认了。不管怎么样,我也算个大好青年,有房有车。问题是this person,懂得比我多;挣得比我多;性格吧不声不响、不温不火的,但是误导了不少人觉得这是靠得住比我好。”

魏南道,“优点很多。”

“缺点也不少。”关陆假惺惺地,“好不好的从来不给个准话,要人赔十二万分小心供着,只占便宜不肯吃亏还。”

他言归正传,“所以,凑合凑合差不多,这人跟我刚好。现在我想盖个戳,不知道盖哪合适。”

魏南,“你问我?”

关陆点头。

魏南又笑了一下,他绕开话题说,“既然你点了这么多东西,吃完再说。”

关陆无话可说,他想,我怎么就忘了缺点里多列一项钟意吊人胃口。

他靠在桌边看魏南食不言,目光散漫,看了看搭桌沿的手,食指、无名指间少根烟。

魏南饮食有限度,每种尝了一点。他喝口茶,再看关陆,“不想吃?”

关陆眯着眼睛,“我吃人。”

“你还没吃午餐。”

关陆胃不好,胆大,没心没肺。他原本要吊儿郎当来一句“午餐有意见它可以吃了我”,转念一想,战略性错误这是。他换了个表情,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都想付账了,还有人不买单。”

这话委屈得很,魏南道,“你是求婚还是逼婚。”

关陆大方承认,“求婚,你不答应算了。”

“要求婚,你还缺个戒指。”

“弄到戒指你就答应啊?”

关陆打个响指,“小妹!”招来了方才的小姑娘。 “戒指有没?”

小姑娘看看情况,手叉腰,熟练地报,“今日special,金戒指有一个。给你打九折,现在上还是餐后上呀?”

关陆脸上写着少废话,他摊开手掌,“借一下。”

小姑娘从中指上褪下个戒指,拍他手上,看也不看地走了。

关陆拿起戒指,站起身,绕到魏南面前。魏南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动作,城府很深的样子。关陆弯了一下腰,抓住他的手,往无名指比,虚晃一式,还是把戒指慢慢套到魏南尾指上。那是女戒,纯金的,也就小姑娘戴着玩玩,放男人手上总嫌不伦不类。关陆翻来覆去地看了会儿,以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我不逼婚,你要不愿意就取下来呗。刚好,我再挑个合适的。”

他善解人意地给魏南留了退路,把心放空,松开了手。魏南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他手上。关陆手上小伤很多,你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弄的。剪指甲剪肉上了,点鞭炮炸着手了,烟头烫了,纸张划了,乱七八糟的理由。他做很多事都漫不经心,一心几用,所以全心全意对待一件事时就分外动人。魏南几乎要被他影响了。他收回目光,望自己的手,然后取下那枚戒指,摆上桌面。

果然被拒了。可能他们没到那个程度,今天的安排纯熟冲动。魏南的动作轻稳,关陆没说话,安静得像默片似的,他早有预料地扯嘴角笑了一下,有点自嘲。从前觉得才子佳人大团圆俗套,后来逐渐发现大团圆才最难得。成长这个过程永远不会结束,人一路走一路遇见,一路遇见一路失去。多自命不凡也好,花花世界里,五光十色外,你渴求的很多时候不过是一份凡夫俗子都想要的小幸福。可别看低它,就这份福气,你耗尽所有勇气去要求,也不一定能得到那个谁首肯。

魏南倒了杯茶给他,“吃饭。”

关陆伸手拿筷子。

相安无事到吃完,关陆心情平复了,付过账,也没要找钱,拉着魏南往外走。走近门口,弄出点声响来,指门背后的槲寄生花环给魏南看。

两扇门一开一合,要不是关陆专门指出,也不会有人去看门后挂了什么。圣诞已经结束,那个花环被人遗忘在门后的角落,浆果和枝条缠绕,都可怜兮兮的失去了鲜活跃动的颜色。关陆在干燥的小绿叶上拈了一指头,有灰。

“天意啊。”他整点表情,正色说,“我要吻你,你不能拒绝。”

门口有几级台阶,关陆退回一步。他和魏南一样高,站上一级台阶就高出一截。这种身高差刚刚好,魏南扶了一下他的腰,他堂而皇之地低下头,去吻魏南的脸颊。

街上有行人,不多,但会有人看见。关陆放任自己将那个吻延长,他清楚魏南的底线,眼下这个时刻魏南会配合他,如同变相的补偿。或许待会还会做爱。关陆从不讳言他对魏南抱有的欲望,比如把魏南脱光,在一堆冰凉滑腻的绫罗绸缎里肢体相缠、高潮到虚脱,连冷汗都浸出来。他一向认为性爱是一体两面,不管魏南对他的感情是不是标准的对情人的那种,先做到性,那离爱也不会太远。他从来想要最好的,也得到最好的,想要和得到间差的无非是可能被消磨的耐心和一点适逢其时的勇气。

25

稍后,关陆与魏南回到车上。开车以前,关陆说,“我很受打击,需要散散心。趁现在清闲,赶紧请我去旅游吧。”

魏南问,“想去哪里?”

关陆锁了车门,头也没回,“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新年旅行是关陆的计划,估计早计划好了,只等拉上魏南。晚上他捧着macbook坐床上玩,魏南过去,看见浏览器上挤得满满的一排页面。除了雪地温泉和亚热带峡谷吊桥的风景照,还有一份世界地图,图上有几处涂鸦标注的痕迹。

魏南略感意外,“还没决定?”

“随便看看,”关陆耸肩,压下显示屏,“我们去拜佛,这几个地方你时间不够。”

在关陆看来,有两类人大多信神鬼运数,一是社会人士,二是做生意的。苏家两者兼备,所以每年固定拜一趟佛。倒不是见佛就拜,像有些人专拜灵隐寺,苏嘉媛惯去邻市的开天寺,那边求签很准,据说当年对她诸多关照的那位大人物也常去烧香结缘,不过斯人已去,苏嘉媛近年少涉足彼寺。关陆隐约能猜到些内情,能代劳便尽量代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