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一想到吴东山最後的态度，韩行就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吴东山说著不在乎别人怎麽看他，但是那个样子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韩行，你觉得呢？你讨厌他吗？觉得恶心吗？”陈松见韩行一直不说话，於是试著问。
“我……并不讨厌，但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可能是他的自卑心在做怪吧！我想他以前一定受过很多歧视和白眼，所以把所有人都当敌人，只能活在自己的保护壳里。”
“看他的外表，实在看不出他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想起那张黑黑得脸，大大咧咧得性格，好像天生一付不会跟人计较得样子，竟然会计较这种东西……
“再粗糙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得异常得纤细。你是男人，男人坚强的外表下，软弱得一面你也应该能够明白。”
在自己喜欢的人前面……那句话让韩行不自觉得红了脸，一种胆怯却又异常兴奋的情绪在心底渐渐蔓延著。
回头看著身边得陈松，韩行突然觉得奇怪，“你怎麽这麽了解？说得好像你是他肚里的蛔虫一样！”
“因为……我也是GAY……”陈松犹豫著，还是说了出来。
第六章（上）
第六章
……
韩行惊讶得睁大了眼。陈松坐在那，静静得望著远方的样子让韩行觉得似曾相识。吴东山露出这种表情时，韩行不知道这意味著什麽，但是现在看陈松也露出这种表怀，韩行却突然明白，这是他们正沈浸在某段回忆中的神情。
“很惊讶吗？”陈松回过神，笑望著韩行。
“……有点……”韩行尴尬得点了点头，难怪他一开始那样问陈松，陈松会有那种表情。
“我也是GAY，所以我完全能明白那个男人心里的痛苦。不过我不会像他那样自卑胆怯，我不甘心像只过街老鼠那样得活著。我要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韩行看著陈松迎著阳光坚强微笑得脸，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麽吴东山总是把背挺得直直得，为什麽总是大步大步得昂首阔步……也明白了为什麽自己无心得一句话，会带给吴东山这麽大的刺激。
“我们……必须比一般人更坚强！”
韩行明白，陈松说得“我们”是指他和吴东山。这一刻，韩行突然由衷得对陈松得坚强产生了一股敬意。
“光说没用的！”陈松突然笑了起来，用手指梳理著额头的黑发，一边笑著说，“既然他都走了，你也就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可是，我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他。”
“没什麽对不起的，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自己要付起大半的责任。不管起因是什麽，最後变成什麽样子，都是自己和别人共同促成的，你没必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他是因为替我背黑锅才走的！”
“我倒觉得他本来就想走了，只不过走得时候顺便替你背了个黑锅。说到底，那男人还是因为太懦弱，没有勇气留下继续面对你。”
“他一定很痛苦吧！”韩行望著脚下得青草，低声的喃喃自语著。
“你要是再这麽袒护他，我就要觉得你也喜欢上他了。”陈松笑著揉了揉韩行的头发。
“可能吗？”韩行很认真得抬头望著陈松。
被韩行这麽认真得望著，陈松反而没了开玩笑得心情，“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也不知道……”韩行又低著头，“一开始明明觉得很不舒服的，可是渐渐得，就觉得其实不重要了。其实我和我那些同事都想跟他好好相处的，如果他不是那个样子的话，我想我还是能跟他做朋友的。”
“所以我说了他也有责任啊！”陈松受不了的说，“而且他会用那种态度对你们，已经说明了他不想再跟你们做朋友了，尤其是你的同情，只会让他更难受。”
“做不了恋人，所以也不能做朋友？”
“就是这麽回事！”陈松肯定的点头，“虽然是两个男人，但是说到底跟一男一女是一样的，感情这回事，放到哪都是这个样子。”
是这样吗……
※
虽然不想诚认，但是那天陈松的话让韩行觉得很气丧。那天跟陈松谈过後，心情还是一样的低沈。不同的是，以前气丧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吴东山，现在气丧是因为即使再见面，他们也做不成朋友了。虽然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但是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每天清早提著桶，走在公园得林间小路上，总是会想起那个站在身边得高大身影，想起吴东山开朗得声音，还有不著边际的闲扯。再经过关著那两头黑熊得地方，黑熊总是在笼子里来回走著，看到韩行就会站起来大吼，就好像，在责怪他是他把吴东山给逼走了。
韩行也开始变得对北方特别敏感。只要一听到跟吴东山相似得北方口音，韩行就会没来由得觉得亲切。听著别人给他形容北方得样子，韩行就会下意识得拿来跟吴东山给他形容得样子做比较。在所有人渐渐得淡忘了吴东山的时候，韩行却越来越能感受到他消失後得空洞。
韩行也试著打听过吴东山的地址和电话，想著至少当面跟吴东山道个歉。但是那个地址已经换了住户，那个电话也变成了空号。吴东山就像他来得时候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得消失。
那种感觉韩行不曾感受过，即使是跟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也没有让他这样念念不忘过。但是人都不见了，就算忘不了也不能怎麽样了。
然而那天，小李却神神密密的靠了过来。
“阿行，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谁？”韩行只是跟著他的话溥衍得问。
“我看见吴东山了。”
韩行猛得抬头，难以至信得瞪大了眼看得小李心里直发毛。
“怎麽了，阿行？”小李怕怕得往後靠。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韩行缓过神，“没事，你在哪看到他的？”
“就在一个工地上，他大概在那里做工吧！”
竟然跑去做民工……都是自己害他丢了工作！
就算陈松跟他说是吴东山自己的责任，韩行还是忍不住怪在自己头上。
跟小李打听完详细得地址，一下班韩行就急急忙忙往那跑。
“噢！你说那小夥子啊？”工地的工头摸著自己的大脑门，听韩行说了半天才晃然大悟得样子，“昨天我们工地上人手不够，正巧他路过，我看他长得壮就让他帮了下忙。”
路过……也就是说吴东山并不是在这里打工的。
韩行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庆幸。虽然没找到吴东山，但是至少他还没沦落到在工地打工。
“那您有没有问他现在的地址或者电话？”韩行不死心的想多打听出点东西。
“呵，我连他名字都没问，怎麽可能问这种东西！”工头呵呵笑了起来。
又找不到了吗？韩行失望得垂下了肩头。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无法见面。也许就在某个街角，他们会擦身而过却都不知道。难道他们的缘份已经尽了吗？无法形容得失落让韩行深深叹著气。